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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编出了一场冒名欺君的大罪。王府大牢的狱卒知杨家人的脾性,没忍下心,暗中将杨章杨文晏放了,嘱托他们跑远一些。渭城昏天暗地下了一场大雨,茫茫渭水上,赵璟携追兵追来,他还没搞懂杨叔叔怎会犯谋逆大罪,漫天火箭就射上了一叶扁舟,赵璟沿岸策马大喊,“都停下,别伤着他们!谁准你们放箭的!”小船在河上摇摇晃晃,将赵璟吓得心惊胆颤,令数人洑水,这才在小船淹没之前救下了杨家的人。杨章是叛徒,杨家的人要谋反会连累王府……所有的事一瞬间涌来,将赵璟打击的两眼发黑,本想将人带回去好好在问问他爹,谁知就见赵王爷踩着雨里,眼里积满了狠毒、愤怒、阴郁莫测,唇角紧绷着,从布满皱纹的脸皮下放出几个字,“灭口,一个不留。”赵璟双目圆睁,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催着了,撕心裂肺的大喊,“跑,快跑!!!”他一把将杨章背起来,与背着媳妇的杨文晏踉跄狼狈冲进雨里。他们老的老、残的残,新媳妇肚子里还揣着娃,没过多久,赵王爷就带人追来了。赵璟自幼痴迷江湖骗术,玩的一手乔装打扮,还专门做了杨文晏的人皮面具贴身放着,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在追兵赶到之前,将杨文晏点了xue。杨文晏:“你…走!”赵璟低头扒他的衣裳胡乱套在自己身上,将他藏进路边的荆棘泥沼中,满脸雨水,颤抖着,不舍着,吼道,“我不走,我不离开!”他将人藏好,赵家的追兵也追到了眼前。赵王爷对杨家恨之入骨,就在渭水边上,让人将他们绑了浸在猪笼里,从上头扯一根绳子,将人重重沉进水里,再拽出来,周而反复,冷笑着看杨家的人口鼻灌满泥浆,大口吐水,在他的眼皮底下无力挣扎,窒息,最后溺死在了眼前。荆棘丛的泥沼里,杨文晏锥心泣血生不如死亲眼看着他爹,他媳妇,还有杀父之仇的独子瘫在猪笼里变成了尸体。渭水的大雨冲开河提,将尸体冲入河中,一天一夜凄厉不断,杨文晏xue道终于解开,跳进河水里不吃不喝找了三天,最后只找到了披着自己脸、浑身泡胀,冰冷僵硬死气灰白,再也不会睁眼说话的赵璟。再然后,赵璟不知是心底怨念深重还是如何,一缕魂留在人间成了水鬼,缠在杨文晏身边,一缠就是七年。而那两个告密的下人就是七年后逃到洛安城里何强和许本昌,皇帝派使者调查了解此事,二人谎称自己有夜盲症,不可夜视,只看见白天小船栽进渭水里,没看见夜里赵王爷杀人。地牢的油盏跳跃两下,昏昏暗暗将四周照的影魅诡异,七年前的文静书生如今已面目全非,苍白阴郁、沉默孤寂,像孤魂野鬼孤零零在人间飘荡,他平静的讲完这一切,感觉脸上有些湿,伸手摸了下,竟早已满脸泪水。平静了片刻,杜云道,“你父亲有冤,本官待你向皇上陈情,但你杀人,罪不可恕,本官会按律处置,你可认?”杨文晏没说话,而是将目光下意识投放在空无一物阴暗的一处角落里,那里背对着光,散发着潮湿阴冷的气息。图柏懒洋洋靠在墙壁上,眼半睁不睁,环着臂膀,心想,“赵璟因为怨念成了怨鬼,他究竟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是他爹赵王,还是放不下他救的这个人?”图柏暗自琢磨了会儿,总觉得有点奇怪,有种难以言说的别扭,于是冷着脸,面无表情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没得选。”活在这世上,谁没冤,谁过得顺心如意。千梵拨动佛珠,发现这人从领口露出的一截脖颈在油盏昏暗的灯光下勾勒出漂亮的弧度,眼底有一层看不透的幽光。赵璟是鬼,怕光,但他偏偏出现在夜里有光的地方,带着尸骨葬身的河水化作一捧冰凉的血,在深夜里将许本昌和何强看见的地方照亮,看清楚了吗,看见他们挣扎窒息,溺死在翻滚的渭水河里了吗。临死前,何强才知道当初死在河里的是赵璟,他拽着笼子惊慌失措恐惧,口鼻里都是淤泥,对河底下的白骨水鬼喊道,“小王爷…当初死的不是他们,就是赵王了!”沉默片刻,攥着何强脚腕的白骨猛地重重沉入水里,这辈子他是不孝子,对不起他父王,下辈子做牛做马心甘情愿,而如今他就只剩那一点执念了。杜云一字一句道,“杨文晏,本官问你,杀人的罪你认吗?”认了就偿命,剐皮削rou掉脑袋,你有冤,那两小孩不冤吗,他们平白无故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吗。出事的那天,杨文晏在喧闹拥挤的人群后面,看着许本昌抱着浑身是血幼小的尸体嚎啕大哭,也亲眼看见何强跪在地上去捂小石头的脑袋,手上红红白白的温热脑浆,撕心裂肺生不如死。他摩擦着手里的黑瓷坛,眼底平静,当年他淌在渭水冰凉的河里,连父亲和身怀有孕的媳妇尸体都寻不到。杨文晏没说话,感觉到阴寒的气息爬上他的脸颊,在唇边徘徊,他看不见赵璟,所以没看见水鬼是怎么固执留恋着迷的神情抚摸他。“不…认…”一旁的图柏环着胳膊的手指发出轻微骨骼错位的声音,目光微微发沉,寻思着动手逼供的可能性有多少,虽然这只水鬼是好看了点,但是图爷爷是那种和皮囊同流合污的兔吗。杨文晏狼狈靠着地牢潮湿的墙壁上,脖间的绷带浸出一点血,声音尖锐了些,“不认?你让我活着继续被你纠缠,恨着你爹,又要对你的救命之恩感恩戴德,受永生难忘的折磨吗!”水鬼一怔,苍白的脸上阴郁三分,他太久不说话,已经不会说人话了,干涩的不断重复,“不…认…,我…不离开…”杨文晏露出嘲讽的笑容。他的微笑好像触了水鬼的逆鳞,本来就说的结结巴巴,在不断重复了好几次没用后,水鬼原本俊朗的脸瞬间狰狞起来,挂着鲜血腐rou的白骨从脸上戳出来。图柏总算是明白什么叫‘说变脸就变脸’了,比女人翻脸翻的还快,地牢里凭空出现一股凄厉阴冷的风,将桌子板凳油盏吹撞上墙壁,砰砰咚咚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满地稻草纷飞,杜云坐在太师椅上,被突如其来的阴风一屁股掀翻。“忒么的。”图柏刚打算把杨文晏拽过来当人质,还没动手,眼里就被稻草絮絮迷住了。这只鬼嫉妒图爷爷一双炯炯大眼吗。油盏被吹灭,昏暗中图柏被一只手搂住了腰,紧接着,那股嚣张猖狂阴郁凄厉的阴风像是被拦腰截断,跟来时一样,走也走的无影无踪。噗,油盏自己亮了起来,图柏眯缝着眼,看见面前的僧人面沉如水,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