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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我换件衣服就来。」刘琦带着严玉阙来到锦麟布庄分号对面的一家茶楼上。锦麟布庄新开业,主要卖的是从临安过来的杭缎、杭罗、宋锦、皓纱等,京城里不多见的织锦绸缎让官家小姐、富贾太太们竞相追捧,一时之间门庭若市、踏破门槛。相比较其他的布庄就没有这么好的生意了,包括严家自己的商铺也是冷冷清清,与锦麟布庄形成了鲜明的反差。「你到底什么用意,是要我看看我的对手在京城里面有多风光?」严玉阙没好气道,一副甩袖欲走的架势。刘琦淡淡含笑,语气柔和道:「小人带大人到这里来,自然是有用意的,您看……」说罢手往锦麟布庄分号的二楼一指。严玉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却是瞠目结舌脸露惊诧。刘琦在旁接着道:「这一回,恐怕真找到了我们要的东西了……」锦麟布庄的二楼似乎是客房和书房,此际窗格半开,透过斜开的窗缝,隐隐可以看见某间房的桌案上正搁着一匹布料,且就看见的部分可以断定那布料的纹样和太后那件霓裳羽衣的纹样完全一样。「看来素心说的不假……」严玉阙收回了视线,低声说道:「当年编结花本的挑花工确实就在他那里。」转过身来慢慢踱了两步,「既然已经有了现成布料,有没有花本已经不重要了……」「但是大人……」刘琦提醒他道:「小人觉得他们把这匹布料放在那里,想来就是为了要让我们看见,兴许是已经知道我们正在寻找此物,故而小人猜测他们这么做一定是有目的的,不会这么轻易出让这匹布料。」严玉阙背手身后,微扬下巴,冷冷一笑,「连玉楼想要用这招和我谈筹码?哼!未免想的也太简单了!」◇◆◇在知晓那个所谓的连五爷手上就有他们想要的布料之后,严玉阙去了一趟盐铁司。若不是之前为了那幅缂丝画,自己也不会跑到临安去找连玉楼,而连玉楼要是一直安分地待在临安,自己也不会多为难,只可惜他显然没有那份心思,竟然将分号开到了京城,跑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既然如此,那么他就顺水推舟略施一下地主之谊,让连玉楼知道踩进自己的地盘该是什么下场!因为要盐铁司的人出面帮忙,严玉阙去找了自己的恩师徐大人,席间徐大人又再度提起了他和徐柔的婚事,催促着严玉阙可以准备聘礼上门提亲了。其实严玉阙早就到了应该婚娶的年纪,平凡人家像他这般年纪的,最大的孩子估计都能下地帮忙干活了,但他始终一个人,甚至连妾室都没有。徐大人早早就有意撮合他和自家千金,两家无论家世还是地位都门当户对,简直天作之合,只是不知为什么,严玉阙却一直借口拖延,若不是徐柔铁了心要下嫁于他,又有哪个姑娘肯这样痴痴等着,白白蹉跎年华?徐大人自然是心疼自己闺女的,故而几次三番催他把婚事办了。严玉阙倒也不是不中意徐柔,徐柔温柔端庄、贤淑守礼,小有才华弹的一首好琴,又出身名门,早就听说刚及婚嫁的年纪,各家的媒婆就踏破了门槛,但人家一颗芳心,独独许给了严玉阙,只是严玉阙有不可言说的苦处,而这桩婚事业已成了堵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现在推掉为时已晚,辜负了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徐大人也会因此和自己渐破脸,但是如果不推掉……「爷,到了。」严玉阙收回神思从轿子里下来,从徐府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但依然还是要到绫锦院里来看一下那批织物的进度。这几个月为了赶工,绫锦院的几百架织机没有停歇过,织工和绣娘们脸上也都是疲惫之色。严玉阙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刘琦,便找了个织工问了一下,得知他独自一人在最里面那间编结花本。严玉阙不由奇怪,只要弄到了连五爷手头的那匹布料,修补霓裳羽衣就不成问题,根本不需要再费功夫编什么花本,他到底在想什么?带着疑惑走进那间屋子。里面很静,彷彿所有的声音到了这里都会慢悠悠地沉淀下来。在挑花绷架前勾挑丝绵的人,神情是那样的专注,跃动的烛火勾勒出他精致的侧颜,明灭火光落在他纤长的眼睫上,就见他嘴唇微张,每一个动作都是那样小心谨慎,甚至连呼吸都放得绵长而沉缓,似乎生怕一个用力便毁了整个心血。严玉阙站在门口看了良久。刘琦的样貌并不出众,五官只能算得上清俊,但平日里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温和浅笑,为人谦和、细心体贴,故而会让人生出想要亲近的念头。严玉阙看着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一跳一跳的烛火的关系,总觉得如此认真做着手里活计的一个人,那认真的表情,抿紧的嘴角,专注的眼神,以及低敛着的眼睫,每一处都显得比平日里要耀眼夺目许多,让人不忍移目。刘琦编完一段纹样,松了一口气后放下手里的竹片,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严玉阙,抿紧的嘴角向上微微一翘,那抹柔软如水的笑意将人整个浸没其中,「大人您怎么来了?」严玉阙不响,走了进去,上一次看到那挑花绷子的纹样才刚起了个头,现在却已经完成了大半,只是有几处缺漏,那便是霓裳羽衣上被损毁的地方。「我不是让你不要再费工夫编这个东西了吗?」刘琦回头看了一眼绷子上的花本,问道:「大人是要去找盐铁司的人?」严玉阙诧异了一下,这件事自己没和人说起,他是怎么知道的?「你从谁那里听说的?」刘琦道:「严安告诉小人说大人今天去了徐大人那里,而徐大人和盐铁司的人素来交好,联想到前几日我们看到连五爷手里有我们想要的布料,而大人一副势在必得的态度,便多少猜到大人去拜访徐大人的用意了。」严玉阙心里多少有些佩服,不愧是做多了精巧细活的人,观察起周遭的事物来也是如此仔细。朝廷近来查察私盐的力度有所加强,自己只要让人在锦麟布庄运送布料的船上做点手脚,那样连自己出面的必要都不用,盐铁司的人自然会把对方给整得服服贴贴的。「没错。」严玉阙没有否认,对于他来说,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刘琦却是敛下嘴角的笑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手指拨弄着挑花用的竹片,半晌才小心翼翼道,「小的想恳请大人一件事情……」对于他这话,严玉阙倒觉得新鲜,这个人来到绫锦院这两年,就算挑花技艺再好,却从来不会自视甚高,更不会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虽然有时候会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