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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上的空营。林熠忍住心里的不适感,将马拴在隐蔽处,步行至绝壁之下,深呼吸后如箭离弦,轻盈迅速地徒手去往崖顶。候在底下的人毕竟不是萧桓,已经等得小腿肚打战,林熠一回来都松了口气。他所猜没错,铁矿已开,同时冶造营几乎成了空城。看来必然有人私给柔然以支持,才能让他们忘情到放置着矿山不管。线索有限,正待一行人要往回返,发现这矿山附近不知被谁下布了阵,要出去颇得费点力气。中途暂歇,林熠趁着此处宁静准备好好捋捋思路,可密林之中忽然杀机四起,随即无数暗器银针从四面八方而来,林熠顷刻间陷入险境。他迅速抽剑应对,队伍尽力保持紧凑,可这里的每一处不对劲仿佛都在朝林熠叫嚣,且踏着他的步子一般紧随其后,甚至常常抢占先机。他瞥见对方藏匿的方向,还未开口,忽然间颈边一阵坚硬轻薄的金属,周围一阵一阵的寒,他几乎是一瞬间跃起,冷光乍起,刀锋落定,身旁欲暗害而未得手的部下露出一个诡异笑容,轰然倒地。林熠收剑戒备四望,周围已经无一自己人,情况比他预计得更复杂,方才这不过一阵热闹,忽然感觉到眼前一阵晕。那药十分强劲,林熠几乎感觉不到别的什么,便如同被狠狠卷进麻袋收了口,眼前灰暗旋转,几乎摇摇欲坠。未等他倒地,候在旁边的刺客便鹰鹫般缓缓聚来,林熠深吸一口,绷住最后一抹意识,提剑忽然猛冲出合围,抢了一匹马翻身上去,将自己迅速固在马背上绝尘而出!他强撑着眼睛,药效上来无法抵挡,马儿冲离翡裕河畔,混沌中一切陷入黑暗。不知过了多久,林熠艰难睁开眼睛,便见自己仍旧在马背上,跟前一辆马车。马车帘子被揭开大半,里头的人施施然出来,林熠心里咯噔一声,又感到惊奇。“公主殿下。”林熠并无挣扎下马的意思,漫不经心道。阙阳盯着他,眼中缠绕着滋生深重恶意,带着极深仇恨。“你死到临头了。”阙阳说。“这是哪儿?”林熠并不理会,只是提问。阙阳冷笑一声:“柔然人的大营。”第110章琼真林熠不动声色活动了几下手腕,身上略发软,浑身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他垂眸瞬间,忽然想起从前病重时经脉中游走的诡异力量,正与此刻重合。看远处四周,确是柔然大营没错,而他腰间的冶光剑已被取走。他抬眼在马背上望着阙阳,又看了看她马车旁守着的几名柔然护卫。“还不给本宫滚下来!”阙阳横眉一指,柔然护卫闻声向林熠靠近,要抓他下马。林熠一抬手,笑笑:“不劳烦诸位,我自己来。”言罢作势要乖乖下来。可下一刻,林熠忽然掷出一枚暗器,直冲阙阳公主命门,阳光下一闪,护卫们反应过来,登时立即扑去护驾。“你找死!”阙阳竟毫不害怕,反手抽刀!护卫亦拔刀拦下暗器,林熠自知要硬闯出军营决计不可行,只控着马缰看热闹一般,有些好笑地看对方乱成一团。林熠卷了卷马鞭,握着鞭子抬手指着阙阳,似笑非笑道:“你是阙阳公主?公主她知道么?”那“阙阳”闻言冷笑一声,提着刀跃下马车,姿态与方才已然不同,隔着数步远:“算你眼力好,我去金陵时,从未有人认出过我。”林熠耸耸肩:“阙阳公主成日里杀过不少人,但见了暗器决计不会迎身而上,最重要的——她绝不会让自己到这种地方。”她讥讽一笑,将刀收回鞘中:“知道又如何,你走不掉。”“留我有什么用?你看起来并不关心打仗的事。”林熠平静地问。“自有用处,你体质特殊……”她说到一半,不打算继续讲。“所以要用我炼折花箭?”林熠道。那女子倒有些诧异了,颇具兴味望着林熠:“你知道折花?”林熠嗤笑一声没说话,这世上没人比他更熟悉这东西,那支如冰铸成的箭,却有着通身漆黑的色泽,没入他体内,让他吃了多少苦头。那女子上下打量林熠,一张肖似阙阳的脸实在怪异,所幸气质完全不同,奇就奇在她的易容术之高超,与夜棠甚至不相上下。“我叫琼真。”那女子道,“你知道别的也没用了,就记住这个吧。”林熠微微眯起眼:“那倒未必,琼真。”琼真循着他目光转头望去,远处缓缓起伏的草坡间驰来一批人马,河水粼粼波光,对方看样子直冲这边而来。“谁走漏了消息?”琼真蹙眉。护卫们纷纷摇头:“决计没有。”那队人马转眼驰至,打头的一人浅色粗布宽袖单衫,乌黑的头发简单束着,修长漂亮的小腿垂在马腹旁,勒缰止步,看着林熠笑了笑。湛蓝的眼,白皙皮肤,笑起来甜蜜,正是江悔。“你来做什么?”琼真似乎有些忌惮江悔。“叱吕汗王率军驻营于此,旁边还有其他六部族的营地,这里可不是你们纥石烈部的地盘,难道我来不得?”江悔毫不客气。琼真无话可驳,道:“所以?”江悔隔空抛给林熠一只小陶瓶,对琼真道:“我带他走。”琼真立时眉目布满阴霾:“这可由不得你。”“你真的有道理扣留这人?去问问汗王,看他怎么说?”江悔笑道。琼真知道自己争不过江悔,叱吕部风头日盛,苏勒和他身边近臣在王上面前吃得开。江悔今日心情不错,给她面子道:“jiejie别看不开,也不是非得他不可。”又颇有意思地端详她容貌,啧啧几声:“你主子真是漂亮得奇特。这张脸明明不丑,却甚是不讨喜。”琼真听他暗指自己正是为阙阳办事的,不由脸色一白:“你胡说什么!”江悔笑呵呵道:“开个玩笑。”说罢同林熠对视一眼,彼此会意,林熠便随江悔一行人径直离开。“她是阙阳的人。”林熠与江悔并肩骑着马,一轮落日洒下余晖,草原上绵延而去的河湾望不见尽头。江悔摇摇头,又点点头:“琼真为部族效力,但若有人出得起价钱,又不违背部族的利益,她也会为别人办事。”林熠沉吟不语,琼真假扮阙阳,应当是想套他的话,但以阙阳的身份问他问题并没有什么好处,他不会在阙阳面前有多诚实。这么费力不讨好,只有一个可能——阙阳想知道自己会在她面前做出怎样的回答。可惜他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这番功夫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