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讲理的规则

    天才和疯子并没有多大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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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开玩笑。”苣屋骏太郎一把攥住藤原爱美跃跃欲试的双手。“稍微想一下就明白了吧，不可能那么简单。”

    “诶，我可是会当真的哦，”Amy在胸前交叉双臂，对着苣屋噘了噘双唇，“这个娃娃屋又想让我们做什么？”

    苣屋煞有介事地轻咳一声，吸引被黑色房间吞噬内心的少年少女的注意：“就在天野找到关于围棋的书时，我也发现了这个。”

    说罢，他举起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册子，那并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叠钉在一起A4纸。

    “每个玩偶的和服上都绣着数字和图案。最早在我脑海里出现的推断，是这个神秘房间的答案与数字存在着一种隐秘的关系，这种关系可以从书中找出。”

    天野作瞪大了眼睛：“啊！所以红心K已经把答案摆在眼前了！”

    信手翻动数值表的苣屋抬头瞥了激动的少年一眼，说：“很遗憾，和无穷劫不同，我现在还没能发现数字间的关联。册子里记着数表、乱数表、完全数和友爱数……如果这里有痴迷规律的数学家，想必会很高兴吧，因为这几乎是日本最详细的数值表了。”

    “不好意思啊，我对数字没有一点兴趣。”Amy自言自语似的说着，伸手抓住一只人偶，“但是，房间里充斥的黑颜色让我很在意。如果红心K是骏太郎你说的神经质脑力派，那么，黑色大概也是个不能忽略的线索吧？”

    “这的确是个需要考虑的问题，嘛，那么反向思考一下怎么样呢？假设每个环节的谜题都有相似性……”苣屋笑了笑，继续道，“意味着，必须将书本与房间里的线索全部结合起来看。”

    “诶——那骏太郎有信心找出谜底吗？”Amy咬碎齿间的硬糖，转头看向白发青年。

    “现在说不好，但如果停在这里可是会让人头疼的呢。”苣屋偏着头，用低沉慵懒的语气回答。“毕竟这又不是考验智力的方片游戏。”

    “呜哇，又来了，那种‘总之除我之外都是笨蛋’的表情。”少女走过去戳了一下他的脸，“像狐狸一样得意扬扬。”

    “我可不像狐狸。怎么，和我一起通关了方片八的你，不相信我的分析能力？”苣屋还嘴道。

    插不进话的天野作和远山麻子面面相觑，四目相对时，远山“噗嗤”一下笑出声：“这两个人感情真好啊。”

    “情侣吧，肯定。”天野作悄声说道。

    “突然就安心了呢，那个染了白头发的人，看上去很聪……”

    ——“玩家片城良、久我樱Game　Over。”

    黑色房间中逐渐舒缓的气氛转眼被无机质的通知声撕裂，远山麻子被扎扎实实吓了一大跳，大声“啊”了一嗓子。天野作神情慌乱，眉头紧皱：“两名玩家已经……”

    “看样子，不能再这么悠哉悠哉了。”直到两人平静下来，过了一会，苣屋骏太郎才淡淡开口，声音沙哑，“好在我们不会在这一关没命。根据我的推测，这个黑色房间的谜底是——”

    ＊

    “象征‘俄罗斯’的娃娃？”

    Amy踮起脚从正对房门的陈列架第四排取下一个人偶，人偶的黑色和服表面绣着蓝白红三色的三头鹰。

    “没错。”苣屋在数值表上摊开手，五指仿佛施动法术的巫师一样弹跳几下，“第一页印的图形不是别的，正是以最中间的人偶为中心，表示出了另两个展柜的方向的方位盘，可以把它看为开启魔术的咒语。”

    距离苣屋翻动那叠纸只过去了不到二十分钟，他居然已经逐步理解了房间中纷乱的线索下掩藏的一切，并破解了红心K的诡计。三个人都将目光集中在这个表情漫不经心，又深不可测的男人身上。

    “既然已经提示到这一步，后面就简单了。就像玩填字游戏一样，找出这册子里真正有用的数字，即发现数列的数学家所对应的国家——代表9的意大利，11的法国，5的德国……将数字嵌入方位盘，一切就清晰起来了。”

    “什么都没有清晰起来。”远山麻子低声吐槽。

    苣屋的表情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讽笑：“细节就不用了解了吧？总之，红心K用数字和人偶绘制出了一张地图，标出了中世纪欧洲那场血腥又触目惊心的、黑死病的征程，它的终点，就是俄罗斯。我毕竟是个学过历史的医生，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这是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答案。笼罩眼前的浓雾忽然散开了，底下的真相虽然属于遥远而毫不相干的过去，却莫名地让人微微发抖。

    “大凶之兆、黑死病，还有试图推算生命和未来的教会……”Amy看着手里的人形偶眯起双眼，“这个红心K到底设计了一个什么样的游戏？真叫人毛骨悚然。”

    “天才和疯子并没有多大差别，把红心K设计的线索全部连在一起，就可以窥知对方的全貌，不是很有意思吗。”苣屋装作没注意到墙角靠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个高中生，接过Amy递来的人偶，用力在水泥地面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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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被摔碎的娃娃体内掉出来的正是通往二楼的钥匙。远山和天野似乎将走在前头的两个大人当作救命稻草，无视相当明显的性格缺陷，死死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绝对不会拖后腿的！”天野信心满满地拍打胸口。

    “如果碰上危险的话，就把我身边的这家伙先拖出去当挡箭牌好了！”远山麻子双手合十，冲苣屋和Amy深深鞠躬。

    天野瞬间飙泪，一脸严肃的Amy跟着破功，哈哈大笑：“知道了知道了，两位机灵的小朋友。”

    “我可没同意啊。”苣屋长睫毛下的视线落到少女身上。

    “诶——你又在闹什么别扭？”Amy探出身，用肩膀撞了撞白发青年。

    “手伸出来。”苣屋说。

    Amy疑惑地瞄了他一眼，右手在他眼前摊开，直到苣屋非常熟练地将五指塞进她的五指之间，两人向前走过一扇半开半合的诊室，她才回过神来。

    “总要付出些什么，才能让我答应吧。”

    在Amy开口前，苣屋骏太郎提前堵住了她的话。

    少女心里忽然怀疑，眼前这个男人该不是被什么替换掉了吧。

    撞上两条死路后，四人终于摸到个一看就像重要关卡的铁门前。似乎电路连接不佳的显示屏闪烁着白光，伴随着电子游戏提示似的低音，机械女声缓缓响起。

    ——“恭喜玩家进入游戏第二阶段。剩余参赛者：8人。门后为‘角斗场’。规则：重新分配，只有三队玩家可以离开角斗场。时限：2小时。请在五分钟内决定是否参加。”

    “等等，这是什么不讲理的规则啊！”天野揪着头发大喊起来。

    远山也接着说：“看起来……只是让我们自相残杀！”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死掉的两名玩家，应该不属于一个队伍。”Amy静静地看着电子屏上的选择按键，“也就是说，在可以重新组队的情况下，无论如何都要杀掉两个人，这就是角斗场的意义。”

    “那我们两个……不是死定了？”远山眼前弥漫着绝望，“怎么看，最没有威胁力的就是我们。”

    “也可以选择不参加。”苣屋沉默半晌，开口说。“不过，大概会被视作自动退出。”

    无论心中如何恐惧，所有的参赛者最后都选择了参加第二阶段的游戏。

    ＊

    作为“角斗场”的是一个原本作为会议室的大房间，共有三个入口，每个入口处都摆着一个木架，木架上陈列着一排规格数量都相同的冷兵器：匕首、指虎、铁锤、手锯……整个房间包括天花板都被漆成血红的颜色，一股不安感和难以名状的恐怖浮在半空。

    除了一同进入的苣屋四人外，从另两处入口走进的分别是一开始组队的两个男人，重新调整队伍的中年男子和年轻女子。接下来就是决定该“排除”哪一支队伍。

    “嗯——现在该如何是好？”

    苣屋随手抓过一根棒球棍，眼底神色难明。红心K似乎有自己的一套计划，迷宫内的关卡顺序都有意安排得合乎自己的特定意图，但现在他还无法联系起这些松散的暗示，就要面对残酷的斗争。

    “这方面我可不太擅长啊。”他低声喃喃。

    叫做根户太郎的中年男人含混地嘟囔了一声：“真的……真的只能杀人吗？”

    另一扇门的青年男子发出一声嗤笑，剃成寸头的头皮泛着青色，其下是一张满是横rou、凶神恶煞的面孔：“真是把我搞糊涂了，现在问这种问题的家伙，是怎么走到现在的？”

    “啊，相马，局势大好，局势大好哟。”旁边留着一条小辫、脖子满是纹身的敦实男子抓起一对指虎，重重碰起拳头：“决定了，就老头和那边那个高中生。”

    “女人啊……都是不错的女人。”被叫做相马的男人眼睛滴溜溜在年轻OL与远山麻子之间转了几圈，最后落向藤原爱美。

    他嘴角扯起，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对面的那个白毛，我们可是帮了你们大忙，识相的话，就把你的女人也交出来！”

    苣屋骏太郎沉默不语，脸上出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嘲讽。

    “看来没必要花时间决定目标是谁了呢。”Amy把玩了几下寒光闪闪的军用匕首，将趁手的几个武器塞进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