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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没头没脑的话很可能还有后半句——“他心怀芥蒂,不愿意娶妻生子”!如果雁王没有子嗣,那意味着将来无论如何也没有人能撼动小太子的地位,所以他或许能将托孤重任交到长庚手上。而李丰一直让小太子跟自己接触,一方面是为了缓和关系,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儿子铺路!这些人的心思啊……沈易:“你说皇上有没有传位雁王的可能?”“嘘——别再提,”顾昀道,“不要搀和,记着咱们是干什么的。”沈易忙应下:“其实我还有一件事……唔,是私事。”顾昀诧异地看了沈易一眼:“什么?”沈易抓耳挠腮片刻:“你跟陈姑娘很熟吗?”☆、第100章风起顾昀还沉浸在北蛮使者和李丰的断腿里,一时没回过味来,莫名其妙地接道:“陈姑娘?说不上太熟——她不怎么爱搭理人,怎么?”沈易闻言不平道:“人家任劳任怨地在西北那鬼地方给你当了那么久的军医,你就一句说不上太熟?”“负心薄幸”四个字已经从沈提督的眉目间脱框而出了。顾昀:“……啊?”沈易充满愤怒地看着他。两人一个不在状态,一个激愤不已,驴唇不对马嘴地面面相觑了好一会,顾昀才有点反应过来,“啊”了一嗓子,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打量着沈易:“你什么意思吧?”往日里喋喋不休的沈易陡然闭了嘴,两颊紧绷,硬是绷出了一道死不开口的烈士模样,壮烈地迎接着顾昀不怀好意的目光,成了个没嘴葫芦。顾昀一脸无辜地扬了扬眉,伸出一根手指在沈易胸口戳了一下:“我说沈大人,圣人没告诉过你‘非礼勿打听’吗?光天化日之下,你我两条光棍凑在一起打听人家大姑娘的事,像话吗?”他想起沈易方才毫不客气的数落,立刻见缝插针地把刀插了回去:“龌龊。”沈易:“……”顾昀平白无故捡到了沈易这样一个巨大的把柄,心情舒畅极了,腰也不酸背也不疼了,溜溜达达地放马走了出去,还吹起了与他的笛艺颇有异曲同工之效的口哨。“顾子熹!”沈易咬牙切齿地追上来,“你……你……”你这个王八蛋!未免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辱骂上司,沈易用了浑身的力气才把后面这句话隐回去。顾昀把他娱乐了一溜够,两人已经甩开了家将,一起往皇城里走去,这才正色道:“陈姑娘的人品没得说,也很有本事——像你这样的,我估计她一次揍三五个应该不成问题。”这虽然是一句十分找揍的话,但沈易此时听来,却并不觉得被冒犯,反而听得津津有味——尤其顾昀讲起多年前他在江南贼船上第一次见陈轻絮的事,听得沈易扼腕叹息,恨不能身临其境。“至于她性情怎样、好恶什么之类……我也不便太知道,可能长庚跟她还熟悉些。”顾昀顿了顿,“不过她的家世我要给你说一说。”“山西府陈家,我知道,”沈易接道,“世代出神医,悬壶济世,家风清正得很。”顾昀轻嗤了一声:“你打听得倒清楚,这是打算好要上门提亲吗?”沈易正色道:“三媒六聘自不可少。”顾昀:“……”他这位兄弟是个奇葩,早年读书读了一箩筐,被世家传统那一套荼毒很深,然而人家只是对外讲“礼教”,严于待人而已,关上门来自己龌龊自己的,什么也不影响,都是一帮心照不宣的假正经。唯有沈家这位不同,外人看来,他弃翰林入灵枢,后来又自甘堕落成了个行伍丘八,可谓是“离经叛道”得出了名——内里却是个“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真正经,正经得整天和一帮老兵痞子混在一起,愣是出淤泥而不染十多年。这一段时间陈轻絮留在京城,历经大小风波,这位临渊阁的陈家人大概与沈易有很多接触,可是在这很多接触下,姓沈的愣是不敢当面和她说什么,只敢背地里跑来和顾昀打听。听这个意思,他可能连陈家人和临渊阁的牵连都没弄清楚,至今还觉得陈轻絮只是单纯地一门心思报效国家呢!顾昀暗叹口气,沈易这种木头,简直不像自己手下出的人。“那我说个你不知道的事,不要外传——山西府陈家不是普通的行医之家,他们是临渊阁的中流砥柱,”顾昀低声道,“我听钟老提过一句,陈姑娘好像是陈家这一代的家主,要真是那样,她不太可能嫁给你做提督夫人的。”沈易当即一呆。顾昀想了想:“要不这样,我去找人给你说说,看看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不,先别,”沈易忙道,“太唐突了。”顾昀:“……”他感觉自己有点皇上不急太监急,不过按着沈易的这种性格,很可能一辈子也讨不着媳妇,于是很有经验地指点道:“这种事不能不着急啊季平兄,一个弄不好让别人捷足先登,到时候你都没地方说理去。”沈易却思量片刻,摇头道:“那也先别,我再想想。”顾昀听完摇摇头,他太了解了,一个男人倘若听了一句女方的身份背景就心生犹疑,那多半也只是“有点意思”的程度,没到特别非谁不可。不过这种事,当事人的感受如何,他也不便多做评价,只是可有可无地说道:“那行吧,你先想着,用得着我的地方随时说。”这句话沈易没听进去,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认认真真地跟顾昀分析道:“这个情况我以前确实不了解,不过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太合适。”顾昀:“唔。”沈易:“那就没办法了,只好等到这场仗打完了,我挂印辞官,将军不当了。”顾昀:“……”他差点一头从马上栽下去。沈易自顾自地有些愁眉苦脸道:“只是仗还没打,先去提亲,总觉得不祥——咱们这种人,要是牵挂太深,在战场上容易束手束脚,反倒危险,万一有点什么,岂不是耽误人家?唉……我就怕打完仗再去,光阴与人俱不我待……真是难两全——子熹,你说想个什么办法,能让闲杂人等退避三舍呢?”“……这你不用担心,据我所知,陈姑娘自带这个本领。”顾昀顿了一下,微眯起眼,忽然笑了。沈易莫名其妙:“笑什么?”顾昀:“笑你,文采登科,第二天却与翰林们背道而驰,怡然进了灵枢院,在灵枢院里方才做出一点成绩来,正有人猜测你要当上奉函公的接班人,你却又辞别灵枢院,以护甲师身份进了玄铁营,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军功卓著,总算是走出了一条别人眼里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