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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飞向半空,她在空中一个侧踢,踹出去一个羌兵翻身上马,再回头就看见黑子横倒在血泊里,马身处一道道血rou翻涌的刀伤,几支长矛从它的腹部贯穿而出,它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闭上,望着霍时英的方向。只能看那么一眼,霍时英掉转马头,再次杀出去。日上中天,来路血流成河,去路不知在何处,似乎是没有尽头的杀戮,肩头传来一阵剧痛,霍时英知道自己受伤了,她自从从李承清那里出师以后基本就没有受过伤,因为根本就没有人能进的了她的身,现在她受伤了就意味着她的速度慢下来了,再怎么强悍,她也是血rou之躯,力气总有用尽的时候。霍时英已经看不见自己的人了,他们怕都已经死光了,自己也要死在这里了,这样也好,她这样想着。身下的战马已经不知道换了几匹了,眼前呼啸着砸来一个铁锤,霍时英本能的举手一挡,铁锤被架飞,她的身体受了这一击的冲击力,终于轰然落马。从马上落下,眼前一片模糊,脑中一阵晕眩,周围处处是杂乱的马腿,不容多停顿,她马上翻身跃起,入眼之处到处人影晃动,凭着直觉往前用尽力气跃起,飞扑到一匹马上,马上的人被带着撞翻出去,霍时英抱住那个人,抬起膝盖不停的撞击。羌人口中的鲜血喷溅在她的脸上,胸前,她机械的动作着,直到用尽最后一分力气,然后她忽然放开那个软绵绵的尸体,翻坐在一边,直愣愣的望着前方,等死。她已经为这个国家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了,够了,她想。后方奔驰而来一匹战马,一把铁锤猛然砸中坐到在地上的霍时英的后脑,霍时英横飞出去,头盔飞了出去,马上的骑手又策马来到她的身边,来人居高临下看着说:“霍时英,这是你欠老子的。”霍时英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过去,是乌泰利,她咧嘴笑了,能死在这人手里也不错,她想。乌泰利不知从哪里夺过来一把长枪,举枪一枪插到霍时英的腰带上,猛然大喝一声把霍时英整个挑了起来。“霍时英!老子敬重你,好好的活着吧!”乌泰利一声爆喝挑着霍时英横甩出去,五丈开外就是颜良的军队,霍时英其实离着逃出生天只有一步之遥。霍时英飞了起来,眼里是碧空万里,天空蔚蓝,热量从身体里一点点的消失,没有恐惧,没有悲伤,没有留恋,轰然坠下,迎接她的是一片黑暗。一条人影忽然从千军万马中激射上半空,一掌捞过霍时英下坠的身体,再一晃眼淹没在四处混乱的战场上。05霍时英在昏暗的光线下醒过来,帐篷的缝隙中透出一点微光,她把手举到眼前,这只手,污秽不堪,骨指修长,虎口有一道裂伤,手指有倒刺,掌中有厚茧,手背上是层层凝固的黑血,指缝、指甲里是乌黑的血泥,这是她的手,她还活着。翻身坐起来,往四周看了看,霍时英发现这是个普通的士兵军帐,里面阴冷潮湿,地上是泥土,草席铺地,稻草为床,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被褥散发着一股特有的恶臭,她就是躺在那上面。呆坐了片刻,外面的声音非常杂乱,人嘶马扬很混乱,霍时英撑着膝盖慢慢站起来,一脚迈出去,眼前一黑,她没让自己倒下,走到帐篷口,撩开帘子,外面是残阳如血,一眼望不到头的军帐辽阔无边,骑着战马的军士在营地中穿梭,一队队士卒列队而过,到处是噪杂匆忙的身影。霍时英摇摇晃晃的走出去,大地在她的眼中倾斜,人影在她的眼中不断的重叠、晃动,整个世界在她的眼中扭曲,耳中有巨大的轰鸣声,四周杂乱的声音传到她的耳朵里如隔着几层厚棉絮,失真而扭曲。她艰难的走到空地中央,迎着一匹飞奔而来的战马,忽然展开双臂。马上的骑手远远看见她吓得魂飞披散,下意识的死命收紧手里的缰绳,战马被猛然勒的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悲惨的嘶鸣,马蹄轰然落下,堪堪停了下来。骑手张大嘴看着下面的霍时英,霍时英冷冷的看着他,吐出冰冷的两个字:“下来!”霍时英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吓人,一身军服上挂满了血浆,头发披散,身前散落的发丝被血液凝结成一缕缕的,脸上糊满血污,根本看不出原来的五官,唯有一双眼睛眼白处青幽幽的,瞳孔反射出慑人的光芒,整个人气场阴冷,如沐浴过血池,从地狱中杀出来的恶鬼。骑手连滚带爬的滚下战马,霍时英夺下他手里的缰绳,他才在一边结巴着问:“你,你是谁啊?”霍时英一脚登上马镫,提起一口气翻身上马,留下一句话:“我是霍时英。”军士望着飞马而去的人影,忽然反应过来,迈开两条腿边追边叫:“将军!您快回来,您不能动啊……。”残阳如血,迎着那光芒的余晖霍时英策马奔驰而去,整个世界在晃动,眼中的景象虚幻而扭曲,头疼欲裂,霍时英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她知道自己可能就要死了,她不能让自己窝囊的死在那么一个阴冷的地方,要死也要死在他们亡魂归天的地方,他们说不定就在原地等她,她是他们这支队伍的精魂,领导者,是她带着他们一路走到这里赴死的,她不能在最后丢下他们。战争胜利了,用尸山骨海换来的胜利,霍时英站在旷野里,面前是打扫出来的尸山,打扫战场的汉军,根据军服把死了的战友从战场上搬出来,没有那么大的地方放,都暂时罗叠在一起,堆成一座座的尸山。四面八方吹来的冷风,空洞而冷寂,旷野巨大那么多的人却如此的寂寞。陆全,王永义,陈赓,刘顺来,张回……,那么多的人,每一个,霍时英从不跟他们深谈,却清楚的知道他们的名字性情,她都记得他们。没有了,那一张张的面孔从不愿意记住,却如此的清晰。他们都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残肢,面目模糊的尸体,找不到了。冯峥,家中的独子,他若走着文人的路子虽然可能会四处碰壁,但他老子会提点他,至少一生平顺,不跟着她,何至于马革裹尸。陈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性子狠毒的人,这种人若不死,二十年后定会是一方人物。可他最后带着人杀到了她的身边。还有秦川,霍时英想不下去了,秦川啊!秦爷……。战后的战场混乱,一人一马在霍时英身后来回奔驰过两趟,第三次终于忍不住远远的停了下来,那是个如标枪一般笔直的背影,单薄,悲怆,孤独而凝固。战后的战场到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