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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低了声音问。其实也不怕别人听见,就是每次问东问西,好像在打探自己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我都会不由自主地小声下来。叶书一耸肩:“他想让我出国。”“去哪儿啊?”“去德国,分数够二本线就行,”叶书一作出愁眉苦脸的表情,“可是过去要学什么德语,我才不想呢。”她忽然眼前一亮:“念念,我觉得你倒是可以考虑。你这么聪明的小姑娘,肯定能考出来。”“行了吧,”我打断她的幻想,“我还不想这么早出国。再说了,高考有什么不好?”“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呢,你可要想好。”叶书一说。我鼓着脸,心里想,就是因为这样,才要走一走。“那你明年高考完就去吗?”我问。叶书一叹气:“哎,还不一定呢。到时候再说吧。”“到时候你就抛弃你的小男友,奔赴大好前程。”我说。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头上就被拍了一下。“顾好你自个儿吧。”叶书一撂下一句话,推开椅子走了。当天晚上,叶书诚□□点钟才回家,被我妈骂了一顿。秦女士拿出了小学语文教师的风范,把叶书诚说得抬不起头。我在一旁的沙发上抱着书,眼睛盯着字,耳朵里全是我妈的声音。不用抬头都知道,叶书诚铁定在我妈看不见的时候朝我翻白眼。我才不理他呢。27周二上午考完数学,我整个人都是晕的。出了教室,我站在走廊上望远,想休息一下眼睛。天边的云很软,飘来飘去的。可是高楼之后,还是高楼。一眼望不到这座城市的尽头。忽然有人拍了我的左肩一下。我向左扭过头,什么人也没有。然后向右边,看见了裴静桐站在半米外,一脸风轻云淡。“幼稚鬼。”我埋怨道。他一脸疑惑:“怎么了?”我不想理他,索性就不说了。“考得怎么样?”他顿了一下,问道。但我相信,他一定感受到我的情绪——撞在了一样剧烈膨胀的空气此时正在我身上环绕着。我咬着嘴唇,还是没说话。“好啦,”他忽然笑出声,温和地说,“考过就算了,别想了。下午还有物理,中午复习一下吧。”我完全没有兴致,只是点点头。我们两个安静地站在那里,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铃声响起。我从后门走进教室的时候,余光看见他双手插着裤兜的身影。明明大家都穿一样的校服,怎么他的就看上去要新一些?28两天的期中考试结束后,我们迎来了高中第一年的运动会。今年运动会格外盛大,原因可简单归结为与西陵外国语中学的合办。届时两校学生要在云城中学的cao场上凑成乌泱泱的一大片,还会聚集在各个赛点的周遭为本校学子加油助威。为了安全问题,学校加派了很多保安,并且严格地划出了各个班级的座位区。运动会的开幕式办得十分热闹,学校邀请了本市各个媒体的记者站在主席台前做记录。我们班今年的创意是我和雷诗达商量出来的,让大家套上熊猫服,来了一段让人捧腹的热舞。效果出乎意料得好,具体表现为我们腆着肚子的校长完全没有绷住他一贯严肃正经的表情。等三十秒的表演结束,我们按照顺序走到cao场上站好,等着看后面的班级展示。许妙妙站我前面,低声赞叹道:“人家西陵就是有钱啊,看看人家的道具。”曾北澜接道:“那是,你也不看看,人家那么多人过来参加一趟运动会,校车得每天接送呢。”等到高三年级的出场,叶书诚竟然排在第一个,举着牌子。他西装革履的,像一个故作深沉的大人,滑稽得很。然而许妙妙这个肤浅的少女居然瞪大眼睛,由衷地感叹道:“别人学校的男生,怎么这么有气质啊。”“我怎么没觉得。”我懒洋洋地说。等话说出口,我忽然觉得这个语气似曾相识。算了,我心虚地闭上嘴,暗自希望没有被人听见。29我挤在看跳高比赛的人群中时,听见主席台上的广播刚刚念完我写的一则简讯。“……让我们期待着接下来精彩的比赛。新闻撰稿人:云城中学高一一班,叶知念同学。”那个温柔的女声抑扬顿挫,吐字清晰。我的内心也跟着她的声音被小锤子砰砰地敲击着。费珩和陆见深站在准备区,笑成了一团。费珩抬头看见我,还朝陆见深指了指,笑得更大声了。我朝他们扬了一下手中的笔,威胁示意。说实话,陆见深和费珩确实没有白长那么高,轻轻松松入围了复赛。我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后来则完全没有在害怕。在初赛结束后,我拿着刚刚赶出的稿子沿着被围起来禁止入内的教学区往我们班的座位区走。这一段本来没什么人,在不远处却忽然出现了曾北澜的身影。他正弯着腰,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另一个人——是裴静桐?!我赶紧走过去,才看见裴静桐面色苍白,好像很难受。“怎么了?”我走过去帮忙扶助他的另一只手。曾北澜喘着气说:“刚刚短跑初赛,过线了之后他没站稳,摔了一下,这不还低血糖呢么。赶紧去医务室吧。”我们俩把裴静桐扶到医务室让他靠着墙坐着,医生正在给另一个摔伤的男生包扎。我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摸出一块大白兔奶糖,打开了糖纸,递给裴静桐:“喏,你先吃点甜的。”他似乎惊异于我的未卜先知,只是稍稍点头,然后伸手接了过去。天知道我包里的糖都是叶书一让放的,毕竟叶书诚也是个经常低血糖的人。相比而言,我应该是我家里最不喜欢吃甜食的了。从小到大,几乎不吃糖,巧克力也不吃。想到巧克力,我包里好像还有瑞士莲。我立刻抓出来一把,塞进裴静桐手里。“谢谢。”他声音有点虚,在努力地挤出笑容。“不用谢,”我说,“你下次记得吃早饭啊,不然摔着了怎么办。”曾北澜缓缓地抬头看着我。等一下,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顿时没由来地脸红了,立马补了一句:“你要是摔了,明天的长跑可就没人啦。”“谁要长跑了?”我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我立刻站直了,条件反射般地紧张起来。回头一看,果然是叶书诚,他懒懒地靠在医务室的门山,鸭舌帽压得很低,表情阴晴不定。他身上还穿着西陵特制的运动服。“……我同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