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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静室,眼见公伯厚怀里抱着个拐杖,正在案几旁坐了,身侧的下仆正在给他热酒,公伯厚似乎也很有兴致,一边饮酒一边静静观赏庭中景色,眼见夏瑜来了也不起身不行礼,直直把孙由的父亲急的够呛,正待代老父向夏瑜道歉,却见夏瑜摆了摆手,道:“下大夫暂且退下吧,我有话和公伯祖说。”孙由的父亲看看自己的父亲,又看看夏瑜,心中一百个不放心,但既然夏瑜开口了,也只能无奈道了声:“诺”,便退下了。孙由的父亲退下后,公伯厚也没甚反应,继续在那里饮酒,间或还拍着大腿起歌唱,而夏瑜也不做声,这么听着。公子谦年纪还小,不解此时情景,看看夏瑜又看看公伯厚,不明白为什么阿父和公伯曾祖为什么都这么干站着。就在此时,夏瑜轻轻推了一下公子谦的后辈,道:“还不去和公伯曾祖打招呼。”公子谦得到准许,点点头,扑到公伯厚怀里道:“曾祖,我好想你。”人的年纪越是大,就越是喜欢小孩子,许是好孩子身上的勃勃生机能够驱散几分属于老者的沧桑暮气,公子谦在府里住了四年多,公伯厚对其喜爱非常,现在眼见公子谦扑倒自己怀里,长叹一声,抱住这个自幼失去内父的孩子,半是宠溺半是训斥的道:“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礼仪规矩都学去什地方了!?”公子谦也知道公伯厚宠爱自己,训斥也不当一会事,只是直直的想公伯厚怀里钻,小闹道:“曾祖,曾祖,阿谦好想你。”笑闹了一会儿,公伯厚看着还站在廊下的夏瑜,拍了拍公子谦的背,道:“你的寸兄都很想你,去找他们玩吧,我有事情和你阿父说。”公子谦看看公伯厚又看看夏瑜,见夏瑜也道:“去玩吧,走时我叫你。”公子谦自幼便没了内父,本就比一般孩子多几分敏感,虽然年幼,也是会看人眼色的,见阿父与公伯曾祖同时开口,便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道:“诺。”眼见下人引了公子谦出去找公伯厚的孙子们玩耍去了,公伯厚的神色也冷淡起来,道:“国俌好手段,只怕这无终城上下,有人家里夫夫内室里的耳语都逃不过国俌的耳目,我昨日不过在府中有了几分牢sao,今日国俌便亲自上门了,老夫何德何能,让国俌这样卑躬屈膝,一国内主,竟在廊下效下臣静立待礼。”夏瑜此时自顾自得走上堂中,坐在了公伯厚的对面,也没为公伯厚这冷嘲热讽的言语而生气,很是平淡的道:“论公,我为国俌,乃是主上,但论私,我是服人内室,是您的后生晚辈,还要教您一声公伯祖呢,晚辈恭敬长辈,廊下待礼,不丢人。”公伯厚冷哼一声,“当”的一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道:“老夫可当不起这一声公伯祖,国俌也休要来这等恭维,你带了谦来,无非就是想要软化老夫,让老夫过几日朝会上不要反对你新颁布的两条法令。”夏瑜微微叹了口气,道:“方才公伯祖您说府中偶有耳语,我便要亲自上门来,这话确实错了,若公伯祖您只是府中耳语,我又何必亲自上门。”公伯厚怒目圆睁,道:“夏瑜,你不用如此作态,我告诉你,三日后小朝会上,那两条法令老夫我是反对到底啦!”夏瑜看着公伯厚,目中神色复杂,对于这位老者,他其实心里一直都是尊敬的,因为无论如何,这位老者总是秉持着一颗为国之心,为人也忠厚仁德,若非必要,他是在是不想和这位可敬的老者起冲突。叹了口气,夏瑜道:“公伯祖,改制军服和常备新军,都是于燕国有利的。”公伯厚目中满是怒气,握起怀里抱着的拐杖,用劲的敲着地面,将铺地的隔板敲的当当响,道:“改制军服?你好意思出口,你那是改制军服吗?你那是改华夏衣冠为胡服!我燕国乃是周公之后,姬姓血脉,今日要毁华夏衣冠,披发左衽,效蛮夷之态,还假什么改制军服之名,这等背祖之事,老夫绝不能答应!”公伯厚这厢对夏瑜发怒,那两个在侧热酒的下人吓得瑟瑟发抖,要知道公伯厚现在可是对着燕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俌发怒啊,公伯厚德高望重是不怕的,可是这旁观的奴仆,却是都有几分害怕遭了池鱼之殃。面对公伯厚带着怒气的质问,夏瑜倒是很平静,道:“公伯祖,我燕国现在处境,您不是不知,我们北面是东胡北狄,西边是赤狄还有,西南边是中山国,正南边隔着燕山是夺我燕国大半国土的齐国,我燕国四面环敌,我们必须强军,才能在此危急之地立身保国。君上几次领兵征战的战况您也看见了,我燕国骑兵威力您也应该从战报上知晓了,如今的战场上,战车机动性不足,远不如骑兵轻快,进退迅速,君上曾与我商议,要进一步扩大骑兵的建制……”还没等夏瑜说完,公伯厚已经打断道:“推广骑兵我不反对,但我反对着胡服!”夏瑜对于被打断说话也没生气,而是端起案几上的酒尊,饮了口酒,道:“灭屠何时,还有今春打东胡时,战报中我已经详细整理了着羊绒军服的部属的军卒损失和着常服的军卒的人员损失,足足相差三倍!公伯祖,我燕国自迁国之后,人口本就大为减少,现今又年年有战,我们没有那么多青壮可以去送死!能少死人才是最重要的!”公伯厚被夏瑜反驳的一时语塞,却是更加生气了,道:“中原有华服之美为之华,中原有礼仪之大谓之夏,若是只为了烧死几个人就挥舞华夏衣冠,那我们燕人还与蛮夷有何异?你们这般胡闹,不仅要改制衣冠,还要给蛮夷爵位,你们任用那什么肴骨,就不怕其后反噬?你们这般行径,你们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夏瑜此时也微微有了几分怒气,说实话,似乎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人敢这么像训孙子式的训斥他了,强自压抑,勉强维持平静,夏瑜道:“肴骨是个小人,可是这次征伐东胡,他出的主意很管用,改制军服,不仅是适应骑兵战法,减少伤亡,更是使得我燕国能够兵不血刃而收服周边蛮夷。这次君上能够大破东胡,除了一开始战场上的一连串胜仗外,肴骨提出让全军改制军服,从着装上改制,让包括东胡在内的蛮夷觉得我们不是外人,这次很多东胡部族见我燕国军士着装与他们相类,便不愿与我们这个比他们强大太多倍的敌人再打下去,主动归顺臣服,肴骨立此大功,不能封爵,岂非赏罚不公?”公伯厚一把掀了案几,指着夏瑜大骂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燕国庙堂满是蛮夷猪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