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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程祈宁带着纠结的目光忽然明亮了许多,偏过脑袋来看着唐尧:“大夫过来了,世子若是无事,可以离开了。”“我不走。”唐尧负手站了起来,到了门帘边等着大夫过来,“你不必着急赶我走,我的话你能拾进心里去便好,不必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拒绝我。”看她这一本正经思考着要如何赶走他的样子,他更是气闷。天边流云缱绻,有燕低飞,程祈宁趴在窗棂这边看着外头的状况,喃喃了两句:“燕子低飞,许是要下雨了。”她又看向了站在门边的唐尧:“世子当真不要趁着雨点没落下的时候回去吗?”唐尧半是赌气半是认真:“说了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我总得等着大夫说了你有没有事再走,待会儿就算是淋了雨,也是我自己找的。”程祈宁见唐尧一副冥顽不灵、不听劝告的样子,不悦地皱了皱眉,招了招手唤来了个在屋内伺候的小丫鬟,嘱咐她去找把伞回来。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唐尧在她这儿、在她外公这儿淋了雨生了病。程祈宁刚吩咐了下去,春秀就带着大夫进来了。大夫的很快看明白了程祈宁的伤势,小姑娘吃亏就吃亏在太过娇弱,便是在路上不小心磕了碰了估计身上都会留下伤痕,这从秋千上摔下来,破皮流血的,恁的让人心疼,若换了旁的皮糙rou厚的人估计就没这么多的事儿了。他很快给开了方子,又嘱咐了程祈宁这几日两小臂不能见水,便很快离开了。唐尧亲自去送别了大夫,站在门边,回过头来看了眼程祈宁蹙着眉缩着胳膊的样子,湛黑的眼珠子里眸光闪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到了晚些时候,老将军与程祈宁的两位哥哥都知道了程祈宁受伤的事,一个接一个到她的院子里来探望。程祈宁不愿意让他们担心,只笑着说是些小伤,看着天色沉沉欲雨,她不愿意让自己的外公与哥哥们在此处多待,很快将她们赶走了。再晚些,果然下起了雨,程祈宁喝完了药之后咬着蜜饯走到了窗下坐着,看着从屋檐下倾泻的雨水,不知怎的心里头隐隐有些担忧。再看了眼墙根,她嘱咐小丫鬟去拿给唐尧的雨伞正歪斜着竖在那儿,程祈宁的目中划开了几分不悦。她都没注意到唐尧是在什么时候离开这里的,只知道等着小丫鬟将伞给带回来了,唐尧也不见了。还说她惯是个没良心的,依她看,真正没良心的是唐尧才对吗,硬闯进她的闺阁,又不打声招呼就走了。正想着,院子里头忽然闪出来一个狼狈的人影,程祈宁看清了这人的身形似乎和唐尧很像,心里头惊讶,忙让小丫鬟给她撑着伞,披了件披风,迎了出去。屋檐下赤红金线的灯笼长明,照亮了整个院子。程祈宁走到廊下,便能确定站在她院子里的确实是唐尧无疑了。唐尧全身都被雨水打湿,双手环在胸前,紧紧护着什么东西,模样瞧上去哪还有往日的恣意潇洒,全是狼狈。程祈宁皱了皱眉,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嘱咐道:“快去给世子撑着伞。”小丫鬟忙不迭跑开了,程祈宁又看着唐尧:“你怎么又到我院子里头来了?”语气既焦急又带着责备,他怎么把自己淋成了这种样子?拿伞的小丫鬟很快从屋内取出了伞,撑开了举高着去帮唐尧举着,可是唐尧不喜欢这丫鬟离他这么近,从伞下径自走了出来,走向了程祈宁。他小心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褐色的油纸包:“我瞧着将军府的大夫说话间有一副军旅做派,保不准就是个之前随着你外公军队走的大夫,给糙男人治病的,给你的药方子不一定管用,我刚刚去了华鹊医馆问了经验老到的大夫,他给配了药,这药你拿着,有的外敷有的内服,方子在药包里头。”程祈宁垂眸,她的个头比唐尧矮了许多,视线正好对上了唐尧被雨水打湿的前襟。他今日穿了件玉色的长衫,领口依旧是用张扬的金线绣上了流云纹饰,与他脚下蹬着的黑色长靴上的流云纹饰倒是相互映衬,这长衫被打湿之后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没了威武气派,只剩下了凌乱狼狈。湿透的布料,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一些形状。程祈宁不敢再看唐尧的胸膛,抬眼看着唐尧的脸,见他原本用一根玉带束起的长衫尽湿,散在脸颊边上,睫毛上甚至都带着几滴晶莹的雨水,想着唐尧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就算她不喜欢他,也有些感动与心软,跺了跺脚:“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唐尧嘴角扯开笑:“你一向爱美,若是小臂留了疤,日后一定不开心,这药里面也有去疤痕的药。你莫要觉得这药是我带过来的就不用。也莫要担心我,我的身子一向健壮。”程祈宁的视线不免往下划了划,又看见了唐尧胸膛上依稀可见的线条形状,又迅速别开了眼:“雨这么大。”“雨不大。”唐尧话音一落,身子却猛地抖了一下。程祈宁冲进了自己的屋里,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头拿了几块方巾,往唐尧的怀里一塞:“你快擦擦。”原本想让唐尧进屋,但是终究还是被礼数束缚着,还是不敢轻易让外男进自己的闺阁,就只拿出了几块方巾,让唐尧快些将自己擦干净。“再不擦,再不擦干净,小心明日就病了!”程祈宁见唐尧很久都没有动作,气鼓鼓地瞪了唐尧一眼。美人薄怒微嗔的样子很是好看,面容又被赤红描金线的灯笼发出的柔光映着,又生出了几分飘渺感,美得像是一场梦。唐尧只是抱着程祈宁给的方巾笑着看着她,也不挪眼也不挪脚。程祈宁见他这样,更是气恼:“你是被雨淋傻了吗?”春秀站在程祈宁的身边,即便站在廊下她也怕自家姑娘淋到了雨,于是小心撑着伞,听着程祈宁的话,春秀有些惊讶。姑娘向来好脾气,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都是软言细语的,怎么现在对安国公世子这般凶……还有安国公世子不是京中出了名的凶神恶煞吗,可是现在她瞧着,他站在自家姑娘面前的样子实在是服帖得不像话。程祈宁见唐尧不动,也没了法子,从唐尧的手里夺下了一块方巾,自己踮着脚给他擦着他颈间的雨水。唐尧这番才回过神来,程祈宁的动作没个章法,让他的脖子有些泛痒,他伸手想要将程祈宁拿着的方巾拿下来:“你别动了,你的小臂还有伤,我自己来。”他的手触碰到了什么东西。又软又滑。他伸展自己的指骨摩挲了两下,指骨下的触感更加明朗了起来,唐尧惊讶,手指却用力将那物攥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