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嫣守好宫门,引我踏上玉阶,来到塌前,广袖在我面前猛地一挥,将锦褥掀开。在塌下转动机关,那金塌居然徐徐竖起,露出一条明烛通透的密道。“这......这是......”我当下骇然,痴痴看着高翔,结结巴巴地问道。这床榻我也睡过两回,竟不知下面还有玄机,难怪这临春坊除了紫姹与红嫣,谁人都不许进。高翔轻待赵嫚,不愿与她共寝的另外一个原因,想是怕被她察觉床榻下的玄机,这才使了障眼法,假意让紫姹、红嫣夜夜侍寝相随。高翔抓住我的手,淡然道:“随我一同下去。”密道设在高翔寝宫,定是有惊天的秘密。眼下肯告知于我,想必也是与我有关。我暗暗吐气,强作镇定,在他身后一起下了密道。高xue宽壁,粗石明烛,曲道幽径,深不见底。此xue道定不是一夜建成,莫不是七年前高翔入主姑臧城之时,便已建造?我当即咯噔了一下,定身环视四周。高翔见我驻足不前,未及我问,已然开口解释:“你猜得没错,这条xue道早在你入侯府之前,便已竣工。跟紧我,xue中潮湿,偶有虫蚁,莫要惊慌,万不可发出声响。”我点头称是,拉着他的裙角,随他步子缓缓向前迈进。xue道蜿蜒逶迤,忽高忽低,忽宽忽窄。高时,苍穹不见顶;低时,拾背方且过。宽时,驷马齐驱方有余;窄时,侧身横挪恰穿行。“因地脉有金刚岩层,挖掘不动,故此xue道才建得如此奇怪。”高翔携手与我刚侧身通过窄道,前方抖见青石高阶,停步顿足与我解释。“莫非这地下还有矿藏?”我似懂非懂,愣愣问道。“是金刚石矿,金刚石坚韧无比,可穿甲刺铠,断兵削刃。”高翔指着前方青石台阶边的缝隙指与我看,“正因其锐不可当,挖掘也非易事,故避开矿石,抬升此道。”我顺着高翔指的方向看去,青石阶上果是闪着烁烁莹光,将石阶照得分外熠耀。这金刚石,我从未见过,据说比黄玉还要珍贵百倍。今日偶见,登时看得出神,不忍移视。“你可知此处是哪里?”高翔见我看得出神,在一旁问道。xue道蛇行曲折,我早已走得七荤八素,只跟在他身后一路走来,哪里还晓得现下身在何处,遂摇了摇头。“此阶顶上便是你住了半载的金桂宫。”此言一出,惊得我心下骇然,向后一仰,靠在了身后湿凉的岩壁之上,寒气冲脑,气息亦有所不畅。在金桂宫里住了小半岁,我竟不晓得下面有xue道。且每日睡得安稳,从未听得下面有异动。原来为避开金刚石矿,xue道只能朝上而不能向下挖掘。直挖到与金桂宫的地基仅一丈之遥,这才避开了矿脉。复又下挖,故而形似一座地下的小山。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高翔特地派人买通了一个贪财的小人,冒充道士,令他当众说了一番“此地古之火正,食于心,心为大火”的谬论。世人多信鬼神之说,一听金桂宫是龙心所向,便尊若神灵。又有了金桂花开的奇景,更是深信不已。有了这一番说辞,高翔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拓城。正是如今姑臧七星连城,西戎、北狄才不敢贸然进犯。难怪我入主金桂宫以来,侯府中的下人均对我这般恭敬和敬畏。这并非高翔事先知会他们,而是早已在心中将我奉若神明——惧我,又敬我。“这金刚石矿应是不会有让地脉温热的功效罢?”但凡玉石皆寒,此等常识我还是多少懂些的,不由好奇一问。当年高翔为了打消皇上对他的疑虑,特地跑去上林苑问皇上讨要金桂树。而皇上也深知金桂树性温,在西北之地定是活不得。明知是白白糟蹋,可还是允了,还说只要高翔搬得动,要多少株都不在话下。皇上心里自然清楚明白,高翔此举一来是试探皇上心中底线,二来也是以此明志,告诉他今后只在边关赏花植树、锦衣贵食,再无复回京都之意。二人心下默契,一个赏得大方,一个拿得磊落。在我到来之前,此宫一直闲置,无人居住,高翔便造出一道鬼神之说,还在xue道顶上铺了厚厚一层的红椒。红椒温热,土壤又松动,吸热功效极好,故唯此地,方能植活金桂树。遂名正言顺的改名为“金桂宫”。然,金桂宫还有另外一层意义。“金桂”二字倒过来念,射影“京归”。听到这里,我惶得头皮发麻,颤颤开口:“你要反?”话刚出口,自己也惊得冷汗一身。也不知是xue道窒闷不通风,还是我被高翔吓得不轻,只觉身子和衷衣贴的齐紧,凉意透遍全身。高翔似面有不悦,沉声肃然道:“若在皇上的治理下,我朝能一直如现今这般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我为何要反,你把我高某当成什么人了?”我仍是听不明白,只知面前这人有太多的猜不透,每每都会给我惊喜,又或是惊吓。不觉间,我竟退到了身后的岩壁,衷衣贴着后背,顿感阵阵凉意袭上心头,虚汗顺着脸颊直向下淌,仍不住伸手挥汗,手中粘湿一片。“其实,这座金桂宫就是为你而建的。”此话出口,我更加懵懂,一片愕然,茫然视他。xue道早在我到来之前,就已建成,与我何干?通天晓地、预测未来之说,我向来是不信的。“二虎相斗,陆相不持立场,下场早晚是凄凉。而他唯一能托付的就只有我,故在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了。”高翔向我走来,挥袖将我额上的冷汗层层拭去,“而在你投靠我之时,便是我筹谋归京之日。”原来早在我开口之前,他已然运筹帷幄,暗中计划着替爹爹报仇,我竟还一度曲解了他,真是憾然羞愧。方才要我做他的妾,起先不太明白,此刻却是恍然大悟。赵嫚心胸狭窄,妒意甚浓,又不得高翔宠爱。他要彻底将赵嫚激怒,逼得她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责。如此一来,方能治了她的罪。既不是谋逆,我终是心宽,油然问道:“可有万全之策?”高翔展眉一笑,伸手携我:“随我来。”我与高翔蹑步踏阶,越过头顶上的金桂宫,又七荤八素地转了几圈,来到一片圆形的开阔地。举目远眺,四周火光荧荧,将士铜盔金翎,方阵齐整如一,蹬地脆似山崩,挥戈生猛有力,收步挺如磐石,喝声直冲耳膜,回音缭绕游荡。看得人血脉沸扬,听得人荡气回肠。为首的一位身姿铿然、眉目俊朗、黑鬓短须,军官模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