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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领命。”顷刻间,门前黑影不在。窗棂上犹如一出木偶戏,一堆人相互砍杀,不断有人倒下,甚是悲壮,令人扼腕。缠斗了近一个时辰,骤雨急休,天虹惊现。厮杀声也逐渐转弱。皇上仍瘫坐在金椅上呓语。我步步向殿门迈进。甫一开门,杀伐声顿止。但见王卫忠与数名死士被我军重重包围,宫门外尚有械斗,但不激烈,显然建彦被山下建斌羁绊,分身乏术,暂无力举兵行宫。人群中我一眼便瞥见站在王卫忠身后的玉莺,手持利箭,一张惹人怜爱的脸上满是血迹,锦缎衣裳更是斑驳难辨,顿使我浑身一颤。“王卫忠,本将军平日里待你不薄,为何要反?”高翔喝道。“休要与贼人多费口舌,先将人头提来再议。”一旁的董射日按捺不住,欲要举刀劈去。高翔横袖张臂,握住董射日的手腕,道:“高翔管教属下无方,让老熊儿见笑了。此人是我部下,今日谋逆我必要问个清楚明白,还请老熊儿卖本将军个人情。”董射日怒哼一声,拂袖领着一些兵士去城门抵御。只剩下王卫忠夫妇、我与高翔,以及随我出来的三名护卫。“大将军,你醒醒吧,属下全都是为了你。”王卫忠蓦地往地上一跪哭丧道。“一派胡言!”高愤而挥袖,拔剑相向,直抵王卫忠咽喉。“大将军为朝廷鞠躬尽瘁,为抵御西戎北狄甘居西北荒芜之地,时时面临血染疆场,身上大小伤痕不计其数。”王卫忠继而抬高嗓音,满怀委屈道,“可皇上是如何对待忠肝义胆的大将军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将你视为掌上玩物。”“住嘴,皇上待臣恩重如山,岂容你诋毁?”高翔厉声喝道。“不,让我说下去!将军待属下如生父再临,属下见到大将军百般隐忍,憋屈在一众只会整天磨嘴皮子人前卑躬屈膝、背后道人长短的登徒小人之下,属下是在为将军不值啊!”王卫忠向来对高翔言听计从,今日虽在他面前放下屠刀,却是满口愤恨之词。“够了,休要再言。你若拾起手中刀剑痛改前非,与本将军讨伐逆贼,或许回到京都,我会在皇上面前替你求情,至少留你一条性命。”王卫忠毕竟跟随高翔多年。高翔亦不忍将其诛杀,终是落下手中利剑。“大将军莫要再执迷不悟,难道你看不出来吗?只要大将军还有利用的价值,皇上绝不会轻易松手。将军甘愿一辈子受人牵绊吗?王妃对你痴情已久,对朝堂上的纷争深恶痛绝。陆丞相虽为权势倒戈相向,可心中无时不刻牵挂着他的两个女儿。”不苟言笑的王卫忠此时竟泪蒙双目。我眼角余光暗暗大量翠紫轩,不知何时皇上已在禁军和童福的保护之下,跨出门槛,立在殿外,不声不响地注视着这一切,面无表情。王卫忠利用高翔对他的信任,趁皇上骊山休养,擅自投靠建彦谋逆反叛固然可恶,但他说的每一句也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容不得一点辩驳。要说是错,恐怕是轻信了我那个万劫不复的爹爹。毕竟王卫忠为人憨厚,不通人情世故,容易被人挑拨离间。“陆丞相早在跟皇上打天下的时候,就预感到今后庙堂里喋喋不休的纷争,坐以待毙是死,放手一搏或有一线生机。这些时日陆丞相与属下攀谈甚多,已成良师益友。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耆为何要铤而走险,难道王妃没有想过吗?他全都是为了两个女儿今后安身立命,为了陆家的子子孙孙,若是你还有一点儿良知或孝心的话,就该理解陆丞相的所作所为。”王卫忠神情肃然,一脸真情地对我哭喊道。王卫忠啊王卫忠,我究竟该说你什么好,是愚忠呢,还是愚笨。高翔确是受限皇上,此话一点不假,可高翔喝皇上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解救天下苍生。否则他何苦明知是火坑,还要毅然决然往里跳呢。王卫忠跟着高翔这些年来,他的为人秉性,难道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么。他若真想甩开皇上的束缚,又有谁能拦得住?至于爹爹,那完全是他利欲熏心,咎由自取。对权势的贪婪蒙蔽了他的双目,手上沾满了无数忠良的鲜血,野心成了他的心魔,控制了他整个儿躯壳,吞噬了他的良知,成为一头十足的野兽,一头被主人驯养的猛兽。然而事实又是如何?当他为主人贡献完他的一切,便再无利用价值,与地上的蝼蚁无异,最终被舍弃的行宫门前的阶梯上,任其被践踏致死。“我高翔一生顶天立地,上不负君王重托,下不负百姓期许,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遇得贤王,是作为臣子的莫大荣幸。皇上心系四海,胸怀宽广,体恤民间疾苦,病重亦不忘梳理后世,为继任者填石铺路。皇上是高翔此生唯一敬重之人,肝脑涂地也义无反顾。”高翔转而神情望我,道“若说遗憾,唯有没能好好珍惜身边佳人,一路为我牵肠挂肚,受尽冤屈痛苦。”王卫忠不语,显是心中有所触动。“混账东西,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辞是何人教你的。你为人忠厚谦卑,定是受了jian人的蛊惑。我念你随我南征北战多年,还不从实招来?”高翔咆哮怒吼。引得众人一阵胆寒,我亦被唬得心惶不已。王卫忠埋头良久,猛然转身对玉莺道:“琼月,难道我们真的错了吗?”我心中猛然一惊,扫视四周,高翔、皇上、童福、孙美人俱哑言愕语。连在宫门前奋勇砍杀的董射日亦稍有愣怔,手臂被利斧砍伤。琼月,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她当是前朝公主。当年她和她的jiejie瑶星公主不是被流放岭南,死在哪里了么?玉莺怎会是琼月公主?☆、第一百零八章玉莺七岁便跟着我,已有十数载,向来把我服侍得体体贴贴的。我从未将她视为外人看待,在我心中早已成了患难与共的金兰姐妹,也正是看在她忠心事主,我才不顾身份尊卑,一力为她与王卫忠的亲事说媒。往事回首,历历在目,却怎也想不出一件玉莺违逆我的事来。若说有,顶多也就是她这张得理不饶人的嘴。但凡我受到高翔的冷遇,她都会为我鸣不平,像个麻雀般一个人说个不停,搅得人耳根子不清静。从京都到姑臧,从姑臧到京都,再从京都到姑臧,这一路她跟着我吃了不知道多少的苦。仁寿山下与我同御马贼,武威侯府受尽赵嫚欺辱,大将军府上与我一同担惊受怕,天牢里更是差点儿丢了她这条命,姑臧城中与我共治伤患,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英勇将士血染黄沙。她怎可能是前朝的琼月公主呢?即便王卫忠亲口唤她名讳,我亦不敢相信。我清楚记得,前朝的两位公主瑶星和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