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胖子的房間離我的隔了一條走道,我走過去敲了敲門,胖子來給我開門,我看他手裡叼了一根我早上送他的龍涎香。 飯店廚房還在備菜,我們坐在陽台,看著星火點點的城市景色,胖子坐了一會,又起身回去房間,拿了那本菜單出來,秀給我看,說:“你看看,他這裡真的什麼都有。” 我拿過來,半信半疑的翻了翻,發現還真是,各國的料理都有,現在墨脫飯店已經做到這麼豪華了嗎? “是不是特別厲害?”胖子在一旁跟我指點,“你看這個,呦!義大利碳烤BBQ,法式烤田螺,北京烤全鴨…媽的,看得老子大晚上的…想著乾脆把這些全叫一遍得了。” 我斜了他一眼:“你吃的完嗎?” “吃不完啊,”胖子說,“所以才叫上你一起唄。” 我拿著這厚厚一本,心說要這樣吃的話,一天以三道菜來算,沒有一個月是決計吃不完的,等吃完了估計兜裡也沒錢了,這一道道的價格可不便宜。 我倆看著那菜譜研究了半天,房內的門鈴響了一聲,胖子出去開門,把服務生送來的餐點拿了進來。 法式烤全羊,很大一盤子,油香飄香十里,胖子人都還沒走到陽台就忍不住在門口偷吃了一口,我走過去,也用叉子戳了一個放到嘴裡,一入嘴眼睛瞬間就瞪大了,他們不知用了什麼香料,味道調配的極好,搭配上熱騰騰的烤羊rou那叫一個妙啊,我看著胖子,胖子也看著我,我們雙雙豎起大拇指。 “好,好!”胖子讚歎道:“這個好!” “來點酒吧,”我起身走到床頭櫃,拿了倆玻璃杯出來。 “葡萄美酒夜光杯呀,”胖子捏著嗓子說了一句。 “火烤全羊好野味呀,”我順口接道,給他斟滿酒,倆人在房間裡一通傻樂,我有一種錯覺,感覺再這樣下去,隔壁鄰居會被我們歡快的聲音和烤羊味通通給吸引過來。 我把幾塊腿rou割下來裝進小紙盒裡,打算留著給悶油瓶睡醒做早餐,我們低調的把羊rou給處理掉了,胖子擦擦嘴,滿足的說:“哎…今天太爽了,還以為來了墨脫又要吃石鍋雞了呢。”他往床上一倒,“沒想到烤羊也這麼好吃,你說,咱乾脆住這裡算了,這裡風景宜人,伙食又好,胖爺我提不起勁開車回去了,累死人,全程還只吃泡麵。” 他這樣說,我其實是百分之百贊同的,我也不想再開車了,連續兩天下來確實累人。 “這樣吧。”我說,“反正我們都是要來住幾個月,乾脆就先不去吉拉寺了,把這裡的菜吃過一輪再說。” 胖子聽完我的話眼前一亮:“天真同志!你說的是真的嗎?” 我點點頭,苦笑道:“不過我們的錢估計會花的很快。” “那可不是問題,”胖子擺擺手,“等著,胖爺我回去了分分鐘給你賺回來。” 計畫就這麼敲板定案了,我跟胖子互道晚安,回到房間,一路上我覺得腳步都是輕快的,對於未來的行程十分振奮。 我輕手輕腳打開房間門,又輕手輕腳的關上,踮著腳尖走了進來,抬頭朝沙發上看了一眼,悶油瓶依舊維持先前的姿勢,變都沒變過,我把羊rou放進冰箱,爬上床,打算來睡覺,翻了幾個身,又看到面朝著沙發睡覺的悶油瓶,忽然之間又沒了睡意。 我心想,憑甚麼我和胖子睡床,悶油瓶就要睡沙發? 既然這樣當初為什麼不選三間房而要選兩間? 我有點想問他。 張起靈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翻身下了床,小心翼翼的走到沙發旁邊,悶油瓶睡得很沉,呼吸聲小小的,樣子有點像像躲在車底下睡覺的貓咪,我看了一會兒,心想算了,你要這樣老子就陪你一起,這床我也不是一定非得睡,你要睡沙發,那老子就睡地板。 我去床上把棉被搬了過來,往沙發旁邊的地上一扔,賭氣似的躺了上去。 我躺在地上,蓋著被子,突然就覺得很可笑。墨脫高級酒店,兩人入住一間雙人床房,一個睡沙發,一個睡地板,真是神經了。 我控制不住笑出聲來,趕緊看了一眼悶油瓶,沒反應。 我寬下心來,腦袋有點昏昏沉沉的,幾天來的畫面在我眼前一倏而過,跟放幻燈片似的,我的眼皮越發沉重,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上七點多,很難得的睡晚了,卻也證明這趟旅途著實把我累的夠嗆。 我坐起來,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是睡在床上的,悶油瓶趁我睡著的時候把我轉移到床上來了,還做得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很難想像我當時到底睡得有多死,連有人把我抬起來都感覺不到。 想到這裡我下意識就要去尋找悶油瓶的身影,環視房間一圈沒看到,我心想不會是去找胖子了吧,這個點胖子醒了嗎? 我下床正要去廁所,忽然看見陽台的方向有個人影動了動,我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是悶油瓶。 悶油瓶穿著一身白色睡衣,和陽台地板完美融合了,導致我剛剛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拉開紗門走了進來,見我呆呆的望著他,勾了勾嘴角,背對著早晨的光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一瞬間我大腦當機,跟中了蠱的反應一模一樣,我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我忽然就能夠理解,為什麼當年爺爺見到我奶奶,就千方百計要將她騙進吳家家門,甚至心甘情願為她許下一輩子的承諾。 你以為的一生,其實只不過是一剎那的事。 悶油瓶沒有理我,貌似也要往廁所走,我心裡很著急,身體卻不聽使喚,緊要關頭我的大腦終於活了過來,我飛快的理清至今我和悶油瓶之間的所有癥結點,覺得有件很重要的事是我必須確認的。 我覺得一刻也等不及了,昨天安慰自己的什麼知足吧吳邪通通都是狗屁,要是我每每見到張起靈都是這個樣子,今後還該怎麼辦? 我計上心頭,這個辦法雖然賤了點,卻是眼下最好的招數,我一咬牙,佯裝頭暈搖搖晃晃的樣子,往前一撲,倒地前順勢撞了一下床頭櫃,發出很大的聲音,連桌上的檯燈都被我撂倒在地上。 悶油瓶果然回過頭,兩步衝了上來,把我一把攬到懷裡,我看他急得眉頭都皺了起來。 “吳邪!你怎麼了!” 我笑了笑,笑得有些勉強:“頭…頭有點暈。” 悶油瓶抬手摸了摸我的額頭,沒有發燒,他看著我,樣子有些疑惑,顯然搞不懂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高山症?”他問我。 “大概吧。”我假裝晃了晃腦袋,試圖清醒一下,“剛剛站起來一瞬間而已,現在沒事了。”我嘴上說著,心裡其實在緊張,總感覺下一秒就要露餡。 悶油瓶把我放到床上,說:“我去拿藥來,等我。”說完就要轉身。 我見他又要跑,只好馬上說了一句:“我不吃藥。” 悶油瓶轉了回來,皺了皺眉。 “張起靈。”我拉住他的手。 悶油瓶低頭看了我的手,又看看我,沒說話。 我驟然一發力!他沒料到我會突然發難,重心不穩,倒在了床上,我立馬翻身一跨壓了上去。 悶油瓶看著我,眼神已經冷了下去。 我吞了吞口水,知道自己現在已經撞在刀口上,無論如何是沒有退路了。 “小哥,你還記得你之前說過的,讓我別離開嗎?” 悶油瓶沒有說話,表情有點冷,但還沒到一掀走人的程度,我謹慎的端詳他的態度,覺得還可以再往前一點點。 我抓起他的手,用力的握了握,說:“那你也要向我保證,永遠都不會離開我。” 其實明白人聽了都知道,這句根本就是廢話,我不離開小哥,小哥自然也不會離開我,現在徵求他的保證倒有點像在沒話找話,雖然我也確實是。 然而張起靈聽完後卻放鬆下來,只見他眼睫輕輕地顫了顫,垂下眸子,低聲道:“保證。” 我聽他這樣說,心裡簡直樂得炸開了花,然而我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開心的樣子,我小心翼翼地再次進攻,頭低下來抵著他的頭,灼熱的氣息相互交纏翻湧,我看著他,交出了我十二萬分的虔誠。 “小哥,對不起,我剛剛不是故意要騙你的。”我說。 “小哥,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