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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释然,总觉得他刚才瞧自己的目光杂糅了许多东西,有震惊有意外……甚至还有几分恍然大悟。不过,转瞬她的心思便被一串急促的马蹄声给吸引了过去。只见远处,有一匹马扬尘而来。那一人一马背后是璀璨辉明的灯火,而他逆光而行。溪光见了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嗓子口了,她不自觉的就朝着那人来的方向跨出了两步,“裴溯!”也不知多少次了,她喊他的时候总是带着欣喜和意外。而裴溯并不将马速放缓,只是朝着溪光所在的那一侧倾了几分身子,朝着她伸出了手。溪光见如此立即递出了手去,紧接着她的手就叫人给紧紧握住,还不等她反应过自己就已经被裴溯揽着腰抱上了马背。一时间,溪光有些受惊,下意识的将背往后靠,而她此刻抵住的那个结实的正是裴溯的胸膛。“怎么回事?”好在这时裴溯的出声略微化解了两分溪光的尴尬,她立即回道:“秦华!我要带她见祖母!”溪光唯恐他不知这事的紧要,下意识双手抓住了裴溯的袖子:“求你了!”似乎她已经形成了这样的认知,就只要她哀声乞求,他就总能答应自己。这行为的本身,就已经代表了一种依赖和习惯。实际上,裴溯还真是当真无法拒绝她。若不是急事,恐怕也不至于叫她在这样的深更半夜出来,更何况能找到这地方来。刚才带她上马那一瞬,裴溯就看清楚了她哭红的双眼,此刻沙哑又可怜的声音如何能让人拒绝得掉?耳畔的劲风的猎猎做响,溪光听不见身后有回应,就总是疑心是叫风声盖过去了。不得到个答复,她委实心中不安,故又大声问:“裴溯?!”“你带秦华去见我祖母好不好?”溪光侧着耳朵,仔细聆听此处除了风声之外的其他声响。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凑在她耳畔响起,“依你——”分明只两个字,却好像渗入了溪光的心底深处,好似一捧温水,拂平了她心中的急躁。“公子!”周贺从后面策马追了上来,他是亲随实在跟在裴溯身边,刚才见他家公子忽然离席离去,他紧追不舍好不容易才跟上。只是等他看清楚此刻他家这位六公子怀中还抱了个人时,大敢意外。不过,周贺立即就后悔了,觉得自己险些坏了公子的事——这等时候,他这个下属怎么能出来破坏?所以这会周贺很知趣的放缓了速度……可裴溯却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带秦华去宁相府!”周贺惊讶,转瞬就应了下来:“是!”溪光想到之前的事,担心秦华未必肯再去宁府,不放心的添了一句:“不论什么手段,一定要带她去。”周贺将询问的目光看向裴溯,见他朝着自己点了下头,立即回道:“属下明白!”接连几事,饶是他再不开窍,总也看出了他家公子待这位宁三小姐的不同来,想之前公子对那位李夫人十分礼遇,现在竟让他“不论什么手段”。周贺暗叹了一声,原来他家公子也有“不理智”的时候。——再说这三人之后,还有一辆马车尾随而行。不是旁个,正是陈砚。那驾车之人见前头的扬尘越来越远,就算是他这鞭子挥得如何勤都是追赶不上的了。“大人,咱们马车总归是比不上单独骑马的。”他这言下之意就是不必再追了,必然是追不上的。陈砚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正掀开前头的车帘端正看着目极之处。说起来,他自己也不知为何要去追……这明明就是一场徒劳无功。将近十年的阔别,意味着什么?是光阴的流逝么?可为什么,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仍然那样鲜活——“小哥哥,你叫什么?”小女孩吃着白糖糕仰头看着树梢上的人影,粉嘟嘟的脸颊一鼓一鼓的。“你是不是饿了呀?我有白糖糕,你要不要?”“喏——我特地留给你的。你明天……还来不来呀?”“我都生气了!白糖糕全被我吃完了!”“呜呜,你不要被秦姨发现了!后天我再带白糖糕来找你!”——央央,小时候我日日偷跑进宅子找你,并不是馋白糖糕的味道。——不过是找个借口,出现在你面前而已。陈砚苦笑,眼底痛色愈发明显,什么都不一样了。不该是这样,明明一切都不该成了这样。“陈大人,再这么下去马儿也该吃不消的,要不然咱们还是别追了吧?”驾车的车夫并未回过头,语气里全是劝解的意味。他干了这么多年的这行当,这点数还是有点,追前面的马实在勉强不得。可陈砚却并非轻言放弃之人,他从一介布衣到如今地位,足可见此人之韧性。那是他的年少黯淡时光中的唯一一抹光亮,他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逆天改命,为的也不过是拉近一些和她的天地之差。这已经是写入他血rou的执念,纵使前段时间出了些差错,可他初心不改。——央央。陈砚缓缓吐道:“继续。”第77章这一夜,府元巷里的宁相府灯火通明,进出的人皆是一脸肃然行色匆匆。此时正当宁家大爷同大夫人严氏送诊完脉的御医方守琢出门,方御医德高望重极具声望,两人对其都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多有怠慢。溪光同裴溯共乘一骑而来,她见那人身后的小童子提着药盒而她那大伯同大伯母两个又是那样的客气礼遇,料定了此人就是特地请来的御医了。因而一下马,就急奔着上前询问情况。方御医并不认得此人,自然也不会随便就道出病情,迟疑着询问那两人。严氏忙道:“这是老夫人的三孙女。”边说这些话,她边朝着溪光身后看了过去,此时裴溯已经翻身下了马,正往这边来。先前她可是亲眼看着溪光同老夫人说完话之后急跑出去的,怎么现在是带着裴家老六回来了?方御医这才稍稍放松了几分戒备,不过神情依然凝重,摇了摇头道:“宁老夫人被伤了根本,已是油尽灯枯之势。”溪光一听这话,心中猛然咯噔了一声,不断有个声音在她心底深处叫嚣——不可能!怎么可能?!溪光一时难以接受,下意识的抬手抓住了那位方御医的衣袖:“祖母身子一向康健,怎么会这样?你可瞧准了没有?”宁大老爷立即喝止:“还不快松开!谁教你这么没规律的!”而在他身侧的严氏,也立即抬手握住了溪光的手腕想要叫她放手。他两人谁都不想因为溪光的莽撞,得罪了这位医术高超的御医大人。可是这会子,溪光因为这两个字早就乱了方寸,急切的想要从御医这清楚了原因,任何人都劝不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