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大厅等候区
等到行政官部队的生命体探测仪器显示十五区内已经没有藏匿于家中的人之后，他们才开始清点起本次虏获的人数，不顾人们的哭嚎和辱骂强行在人侧颈的皮肤表层上植入了定位器，将人如同货物般运上了飞船。 疯犬抬手撩起头发，露出侧颈方便执行官植入定位器芯片，可能是由于太过配合的缘故，负责她的执行官在植入芯片时还多看了她几眼。 一行三人由于配合有素而没遭受粗暴的对待，但即便如此红山也依旧被吓得不轻，拽着疯犬的衣角躲在她的身后瑟瑟发抖，执行官一个眼神扫过来就能吓得他脚底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疯、疯犬……”红山泪眼婆娑，“他们，应该不会在上船之前就把我们给杀了吧？” “不会。”疯犬言简意赅，“你安分些就不会有事。” 红山双腿发软，强撑着跟着疯犬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上了飞船，其余依旧不配合反抗的人则直接被注入了麻药和镇定剂弄晕带走，直接运上了飞船。 烈月好奇地左顾右盼着，时而摸摸自己被植入了定位芯片的侧颈，时而兴致勃勃地直勾勾盯着一旁的行政官部队，也不知是想干什么。 除了疯犬三人之外，也有不少人是清醒着自己走上飞船的，或许是因为看明白反抗无能而不想再受更多苦，也有可能是因不知名的原因自愿上的船，不管是什么情况，所有人的脸上都是共同的愁云惨淡，只除了疯犬和烈月一个全程面无表情一个嬉皮笑脸的异端。 “没想到你也被抓来了……” “别说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互相认识的参与者们迅速抱团，在这样的环境下，身边有熟悉的人总比孤身一人要好得多，窃窃私语的议论声于四周渐起，又被执行官警告的眼神压制了下来。 还有几个对于极乐公司派遣的部队有极大恨意与恶意的，只是在还没来得及攻击或与执行官同归于尽之前就被随行机器提前探测到并注入了麻药，疯犬听见了执行官们内部的窃窃私语——说是人数不足，目前急缺游戏参与者，上头特意嘱咐过，有资格参赛的底层区人民不能再杀了。 这也是她之前对红山那道执行官是否会在上船之前滥杀无辜的问题时说出那番话的原因。 飞船内部用于安置参与者的空间构造是由一台台单独的营养舱互相连接着组建起来的，里面设置了牢固的禁锢设施以避免被征收的参与者反抗或逃脱。 疯犬顺从地躺进了营养舱里，可能是看她配合的缘故，负责她的行政官并没有把禁锢设备全部用上，只意思意思地给人拷上了一对手铐了事。 在疯犬旁边的是个剃了个寸头的凶狠大汉，正大吼大叫着挣扎反抗，不仅仅是手上，连头部、颈项、腰部、大腿、小腿和脚踝都被牢牢地拷上了镣铐，大汉动弹不得，气得直在原地骂娘。 “我cao你们大爷他祖宗十八代全家！你们这群牲口迟早哪天遭报应……” 疯犬听出了对方就是之前在集中地被执行官拖拽来时的人们里骂得最狠的那个，对方直到现在还没被注射麻药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至今为止都没有表现出攻击意向，像是看出了他的外强中干，执行官也并不是很在意他，盖上了营养舱的盖子后就转身去处理其他正在闹腾的参与者们了。 飞船内几乎十分之九的空间都被用来放置营养舱了，人数比预计的还要多，放眼望去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全是装了人的营养舱，估计是在强制征收十五区人之前从其他底层区域掠夺来符合参赛资格的参与者。 可能是都被打了镇定剂后又被禁锢在了营养舱里的缘故，整艘飞船除了在新征收上来一批底层人时会有些吵闹之外，其余时间安静得近乎诡异。 疯犬又看向了一旁的大汉，营养舱的盖子是透明的，可以让站在外面的人看清里面的情况，虽然营养舱隔绝了所有声音，但她还是从大汉一张一合的口型看出了他现在依旧在破口大骂。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毫不遮掩的视线，大汉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因隔着两层营养舱而显得有写模糊不清的嘴型来看似乎是在说“看什么看”，疯犬不想惹事上身，最后看了眼大汉胸前纹的猴鼠刺青后便移开了视线。 红山的营养舱位置在她的斜右上角，从这个角度来看能够很清晰地看见被关在里面的人的表情，他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一副已经被吓晕过去了的样子。 疯犬注意到红山身上甚至没有任何禁锢，可能是执政官觉得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与之相反的则是烈月，虽然从最开始以来都很配合，但不知是他那过于反常的态度和明显不太正常的精神状态让执政官感到了些许的危机感，所以烈月也被下了和那个大汉同等全方面的禁锢，只是身在其中的烈月看起来却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似乎还乐在其中的样子。 十五区是极乐公司的逃杀游戏征收参与者的终点站，在载完了他们这一批人后，飞船便飞离了底层区，前往了位于上层区的大型游戏场所区内。 这是这艘飞船上的绝大多数底层人曾渴望去往的天堂，此刻对于他们来说却不亚于索命的地狱。 船程持续了整整七天，营养舱内的自动补给能够提供人体所需的营养，但也仅限于此了，在这七天内声音与大部分视野都被局限于小小的营养舱内，人们根本无法与外界交流，也接收不了来自其他人的信息。 等到众人终于抵达目的地并被打开禁锢得以踏出营养舱时，所有人都已经是一副虚弱而又呆滞迟钝的模样了，就连疯犬旁边那个原本很嚣张的大汉也没能免俗于此，在被行政官拖下船的时候依旧盯着虚空愣神，一副还没缓过来的样子。 红山是昏迷着被执行官拖下来的，按照对方的惯性来看，这七天很可能都是被他给睡过去的，而烈月则一如既往地精神，这点在意料之中，疯犬只看了一眼确认他们的状态完好后便移开了目光。 等到数以千计的人都被执行官们管理着集中到了游戏场里的大厅等候区后，大部分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和愣神中的参与者都同时在侧颈处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电流迅速流窜布遍全身，激得他们瞬间便清醒了过来。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大厅上方便降下来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立方平台，里面装置着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小型扩音器，从扩音器里传来了明显带有机械电流的人工智能合成声，回荡在了人满为患的大厅等候区内：「诸位晚上好，欢迎来到这场愉快的生存大逃杀游戏，我是你们的游戏主办方传音代表，Art－13。在接下来七十五天的时光中，将会由我带领管理参与者们，并为你们讲解规则及注意事项，希望我们相处愉快，笑。」 听着这人工智能最后那声诡异的“笑”字，刚被电醒的红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慌乱之中抬头精准地找到了掩藏在人群之中的疯犬，并迅速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她身后躲着。 疯犬粗略估算了一下，如今场内参与者一共有五千零一人，大部分都是被强征来的底层人，但也有几个明显没经历过贫民窟生活摧残的中区人，约莫是之前在本部行政司下达限制命令之前就被虏来的，在一群底层人之间如同落入了饿狼群众的羊羔一般。 大厅等候区散发着压抑和焦躁的氛围，有人在绝望崩溃地大哭，有人神情麻木像在等死，也有人满脸暴躁似乎下一秒就要砍人，场内的争斗和纷争的开端都被外围维持秩序的执行官强行暴力压制了下来，加上脖颈处被植入用于控制与定位的芯片，一时间竟也无人敢动，全都如临大敌地盯着身旁的执行官们。 疯犬看向了位于正中央处那座透明平台上的小小扩音器，它上面的红点闪了几下，像是在接收着什么信息一样，随后才再次播报道：「本次逃杀游戏将以小组对抗模式进行，规定人数为四人一组，请各位在规定时间内寻找到合适的组员——互点芯片为确认组队，没能在规定选组时间内完成四人组队的参与者，将会被执行官强制遣送至惩戒区。」 「规定时间为一个小时，自行选组模式将在播报后的十秒钟之后正式开始，请诸位做好准备。」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选组开始。」 随着毫无波动的冰冷机械音落下，场内瞬间变得混乱了起来，有人甚至在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到底要做什么就被纷乱狂暴的人群推倒踩成了rou泥，原本在维持着秩序的执行官早已退出了场外，只留下场内被从各地征收而来的参与者们。 不知何时已经来到疯犬身边的烈月凑近了她的身边，一双碧绿色得的眼睛如同锁定了猎物的野兽一般直勾勾地盯着场内的参与者，声音中带着些许亢奋与迫切：“疯犬，可以吧？” 得到了疯犬的点头回应后，烈月欢呼一声，提刀冲进了场内。 红山脸色煞白——不仅仅是因为场内纷乱，而是因为他看见了混迹于人群之中大开杀戒的人们，居然也有刚刚冲进场内的烈月一份在里面。 “——真好、真好！果然还得是这样才行啊！” 红发青年脸上的笑容明显兴奋得有些癫狂，才刚狂笑着用匕首刺入了一个男人的胸膛，转身就又顺手割开了身后女人的咽喉，鲜血沾染上了他脸上那道原本已经不甚显眼了的伤疤，使得他的面容在血色的衬托下竟显出了几分诡异而危险的妖艳感。 如他一般做的人并不在少数，有许多单纯为了发泄心中怨气和恨意或者提前为自己减少一些敌人的参与者，皆正无差别地对着身边的人下杀手，一时间脑浆血液皆流了一地，人们惊恐痛苦的尖嚎与疯狂的大笑混在了一起，大部分人都无瑕关注组队的事，整个游戏等候区内如同一片血腥残酷的人间炼狱。 红山颤颤巍巍地抓着疯犬的手臂，用细弱的声音恐惧地问道：“疯……疯犬，他、不用管他，真的没问题吗？” 远离了战斗纷争的疯犬看了一眼杀疯了的烈月，一副已经习以为然了的模样说道：“那是他的本性，我也没办法压制。” 一想到自己居然和这样一个杀人魔疯子共同生活于一个屋檐下好几天，甚至还曾经拿刀威胁过对方，红山就双眼一黑，整个人几乎都要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