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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理。与护士一起的,是值班医生带的其中一个学生,往往都是有一定医疗经验的住培医师。看完两轮病人,门诊暂时安静了下来,时间已经是半夜快三点了。外科那边也安静了下来,不知第几次和苏礼铮搭班了的周高云跑过来看他,问道:“今天怎么样?”“就那样罢,送了三个上神内,你那边呢?”苏礼铮将背靠在椅背上,仰着头叹了口气,半阖上眼反问了句。周高云摊摊手,“来了个骨折的,从四米高的地方摔下来,送骨二去做急诊手术了。”按照医院规定,凡急诊病人都应在急诊科医生进行初步诊断后,及时转送相关专科进行专科治疗,以免造成急诊人满为患还要加床的现象。于是苏礼铮的“烂命”名声越传越离奇,像今晚才刚过半夜,他就往楼上神内送了三个,下半夜会如何还未可知,病房的值班医生常常听说今晚苏礼铮值班就头痛。但苏礼铮的“烂命”在急诊科不是独一无二,只是他常常一个夜班就只同一个科室过不去,会连续收上去几个病人这一点在急诊科一众自带吸引病人体质的医生里独树一帜。周高云常笑他,“要是谁得罪了你,夜班就给他收病人上去罢,保准累得他哭爹喊娘。”苏礼铮总是不以为然,忽然想到,今晚也开了几个急查CT,不知道那边会是什么反应。他同周高云说了一会儿话,觉得口渴,便伸手拿了桌上的水杯,拧开杯盖,一股姜汤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愣了愣,片刻后才想起这是霍女士给自己准备的,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保温杯里的液体还是热的。苏礼铮低了低眉,喝了一口,辛辣的姜汤入喉,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姜汤?”周高云抽了抽鼻子,有些奇怪,“你感冒了?”“家里人准备来驱寒用的,来一点罢。”苏礼铮摇摇头,往杯盖里倒了一小杯递过去。周高云接过来抿了一口,叹了口气,“真暖和啊……”苏礼铮点点头,觉得寒冬夜里的这杯姜汤远胜屋内暖气,他扭过头去看了眼窗外仍然黑黢黢的天,脑海里忽然闪过朱砂沉默而没有表情的面庞。但也不过是一瞬间而已,新的病人很快就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突如其来的抢救。如同过往每一个夜班,同样的剧情在这里每天都在上演。第13章天蒙蒙亮,苏礼铮的诊室终于真正的安静了下来,林平儒从抢救室出来,径直到了他跟前汇报情况。晚上接回来的那个高血压危象伴急性心衰的病人,在将近凌晨五点时再次出现气促,被紧急送进了抢救室。“情况暂时稳定了,也和家属谈过了,表示配合治疗。”林平儒摸了摸有些发痒的鼻子,声音有些沙哑。苏礼铮点点头,挥手道:“还有一会儿才天亮,你抓紧时间去眯一下。”言下之意就是他来守着办公室,林平儒也不同他客气,点点头就转身出了门。值班休息室在角落里,他进了门,来不及开灯,摸着黑往其中一张下铺一躺,很快就睡熟了。苏礼铮留在办公室,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他站起来冲了杯咖啡,一阵焦香充斥在室内,他抿了一小口,又回到座位上,开始写值班记录。手边的咖啡渐渐冷了下去,苏礼铮写完值班记录,端起杯子来,只闻了闻,到底还是嫌冷了没喝。他走到了窗口处,靠着墙望向外面,天已经开始亮了,空中鱼肚白越来越亮,终于能看清远处满地落叶的轮廓。苏礼铮渐渐看得入了神,从来医院的第一天,他就站在这个窗前,看着那棵树从春到秋,从冬到夏,岁岁枯荣,他也一岁接一岁的开始变成别人口中的老资格。他渐渐开始懂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也没有谁能真的陪谁走到岁月的尽头。到最终,还是要一个人来,一个人走。他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朱昭平走后他一直没有掉过眼泪,甚至没有觉得多悲伤,如同祖父走时一样。但他总会梦见他,梦见他拉着他的手教他什么是雀啄脉,拜托他照顾朱砂,又梦见他教自己背书做药,盛和堂门前那个说不出什么时候就存在的石墩反复的出现在他的梦里。直到此刻,他终于想起了原因。很多很多年前,祖父苏国维带他去盛和堂,他站在石墩上,看着从里面迎出来的朱昭平,看着两双长了老人斑的手握在一起。一双手将他送过去,另一双手将他接过来,这一接一送,就是他的小半生。如今,他们终于团聚了,留下他一人,继续在这世间踽踽独行。等到天几乎完全亮起来,苏礼铮所有的突如其来的惆怅全都随着消失的黑夜隐没在心底深处,林平儒已经查完房回来,他起身,开始准备早交班。朱昭平的头七已过,朱砂请的假也到了尽头,今日是她复工的第一天。办公室里依旧是那些人,工作也依旧同往常全无二致,王录秋发现她回来了,先是关切的问了句:“家里都还好罢。”朱砂点点头,勉力的笑笑,“都还好,早有准备了。”她今日穿了一身黑裙,手腕上是白色的腕表,胸前是珍珠拼成的栀子花胸针,脸上不施脂粉,眉目间尽是淡淡的忧伤。没有人会去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还记得苏礼铮闯进来拉了她就走的一幕,她如今这副装扮,不过是在服孝。邬渔站在她身旁,体贴的搂了搂她的肩膀,并不多说一句话,转过头去,问王昕今天是不是有讲课。朱砂笑笑,不似往日的爱热闹,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闲话,听他们说起苏礼铮昨天半夜往神内送了三个让值班的一夜没睡,不由自主的想起昨夜他从家里走时,母亲递给他的保温瓶。大约他也是一夜未睡的,母亲临睡前曾想给他打电话,问问他喝没喝姜汤,可到最后,却又怕他睡了,舍不得去打扰。是她从前告诉过母亲,“我们值班要是没事,早早就睡了,万一半夜有事根本不可能躺下。”朱砂想起母亲,抬手捂了捂眼睛,自己一阵阵的发慌,天真冷啊,谁知道一个健康人会不会突然熬不过去呢?早上的工作如常忙碌,直到十二点半才结束,她拿了饭盒同邬渔一道去食堂打饭,才出门,就听见科室的王技师叫她:“朱医生,苏医生等你好久了。”她愣了愣,停住脚步望了过去,见是穿着常服的苏礼铮,有些纳闷道:“怎么还没走,你不是下夜班么?”“师母喊我给你送汤来,她怕你不去吃饭。”苏礼铮站cao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