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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也没有太多不舍,毕竟青州是老家,那边还有亲人熟人,就是那个前去的叫文乡的地方离青州有点远,但离她嫁去的大姐家却是相当的近,离了不到两日的路程。圣旨一颁,二郎他们就被书院的山长请去书院跟学堂的学儒们论学去了,秦公也被请了去,宋小五在家里,根根她这段时间查出来和问出来的都城礼数,把大郎要娶亲的清单列了出来,交给了她母亲让她去置办,且叮嘱了她一定要用好的,切莫省钱。大郎这边,因着宋爹每日要去朝廷点卯,还因他最近得重用,身上公务重,就抽不开什么时间来教大郎。肖五也跟在他身边帮着他,家里有学问管用的人都出去了,宋小五被赶鸭子上架,亲手接了大郎的事来。她当年教宋爹怎么因地制宜,怎么想办法去种麦子挖水渠,就地取材让百姓们渐渐改善基础设施都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提点,而当时有一个县让宋爹亲手管理,他一去实践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反馈,哪怕错了也能及时知道信息,但大郎这个,她又没去过文乡,所知道的是从肖五伯嘴里知道的那些,还有书里写的那一些,所以宋小五这边也是得自己看,自己判断,才能给出大郎一个比较相对正确的办法。当官的,尤其是当要办点实事的地方官,纸上谈兵那是不成的,死用同一套观念去做这个官更不成。每个地方的地情地貌不一样,地方不一样,人更不一样,人不一样造成的当地格局也不一样,还是得亲眼所见再因地制宜才恰当。宋小五不知道具体的文乡是个什么样子,她就把她能确定的优势告诉大郎要怎么运用,例如海物的薰制,运用,以及结合他县的优势更发扬自己的长处这些东西用很了然的方式都告诉他。只要地方上有特产,这挣钱的办法有的是,具体怎么运用得当,就要看领导人是个什么样子的,最好是雷厉风行的,今天说出明天做到,就是做不到也要天天去盯着进程,这样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出成绩,要不然一荒废,全部成白废。教会即成的,那些需要判断的她也按照她判断的方式教给大郎,这年头最怕的就是最错事,因为条件有限承担不起再错一次的后果,但在有一定的努力内,委婉地尝试几次失败几次,只要说法上过得去,还是能有再进一步的纠错矫正的余地的,这就很需要在夹缝当中求生存的那一套了。宋小五教大郎的,就是这套哄人的做法。无论前世后世,这种说废话打哈哈装糊涂的本事都是为官者必备功能,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宋小五是个教人喜欢把本事教到人手里的,对以前的手下她也一样,她都是在大方位给予指导,也不断定自己的说法的正错,她会跟他们坦然她所知道的只是她个人的判断,更具体的是他们得亲自去厮杀,亲自去把握分寸才能知道个中深浅。她信奉实践出真知这一套,最后这些东西会化为能力归属于他们自己,这是别人拿不去也带不走的,他们的能力才是跟随他们一生的最大助力,这才是能真正属于他们从而得益一生的东西,而她这个一时给予他们金钱权力的领头人,顶多只能算是一个他们曾经过往的一时参与人。她的思维方式其实于古代来说,也不是什么新奇的想法,往前再翻个八百千年的,那时候就有大家提出这等治权方式了,这也是帝王权术当中的一种,只是到了独尊儒术的大周,这种放权的权术因为不被好掌控,且太容易出事分权已不被诸人熟知,甚至是被唾弃且犯法的。不过这也不奇怪就是,就是在她所处的后世,很多人的观念比古人还要狭隘保守。“善良的对立面往往不是邪恶,而是无知,”等说到治人,宋小五跟振笔急驰记录的大萝卜条道:“不要跟你治下的百姓解释太多,他们几世几代形成的想法,不是你一个人突然一天几言几句就能说动改变的,你要做的就是带他们去做,在最快的时间内让他们看到钱,让他们吃饱肚子穿好衣,他们就能听你的了。”“还有……”“meimei,”大郎提起写干了的笔沾墨,跟meimei道:“能不能稍稍慢一点,我还没记完。”“多用脑子记,”宋小五瞥了他一眼,“你这辈子唯一能带着走一辈的,就是你这个脑子。”第67章宋韧脱手把大儿子交给女儿管不说,一到下午他就踩着快步回来,腆着老脸跟着旁听。小娘子自打入都就不太愿意跟他说这些个了,她说她能说的都跟他说了,是好是歹他自己摸索去。宋小五也跟他明言了,道理再正确,不去实践真正了解切身体会都只是在过嘴皮子瘾,跟意yin自己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一样没用。宋韧只好自己摸索。他也很快尝到了自己摸索的好处。要不圣上问起他农术来,他也不可能样样如数家珍,等他跟户部教民稼穑的司农谈过,才知道这教民稼穑的大人嘴里说的话,错误百出,比他这只是考就过北地农耕的小员外郎还不如。他要是没这本事,还当真听不出人家话里的正错,深浅来。哪怕秦老尚书身为户部之首,所知的也只是北地和书上所说的农耕之术,对南地的所知见解,连一个只种了几年田的当地年轻者都不如。但若说朝廷没人吗?也不见得,户部有几十个员外郎,宋韧知道的有几个还是世家出身,对农桑之事见解不俗,他们以前还亲自因此游学了十来年才回都城,以为一身本事就此能施展开来,但进了户部才发现,光当好一个员外郎,就已占用了他们所有的精力,至于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成行的农桑之事,无论在上峰眼里还是在自家亲人那边,都是不切实际,弄不来钱财的东西,还得罪上头。久而久之,他们也无事做事了,成天浑浑噩噩度日,别人是怎么活的,他们也就怎么活,大家都一样了,吃酒狎妓,家里人反倒没什么话说了,觉得这是正常。宋韧听他们诉了苦,才知这世家这泥泞,把所有人带得都成了一个模样,也难怪小娘子看到世家书的那一天就说这是一本带着死味的书。可不就是如此,这些人还活着,可个个都活成了一个样,不一样的最后也变成了一个样,个个都毫无志气斗志可言,可不就是跟死了一样。这厢宋小五见宋爹凑过来也懒得说穿他的心思,且大萝卜条就要走了,她这次为他费点心思也是应该的,当是给他的临别礼物。宋韧见小娘子教起她哥哥来比教起他来耐心多了,大儿郎不知道的多问一句,她还会多说两遍,他要是没听明白的多问一句,小娘子那嘲讽的眼一看起来,就让宋大人绷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