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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衣衫都被人动过,却又小心翼翼地恢复了原样。忍冬已然不见,只有菖蒲笑吟吟捧着件簇新的烟灰色珠兰勾边绘绣银色碗莲七幅湘裙,轻声回道:“尚宫局制的新衣,方才送过来请大小姐过目。”陶灼华便送佛送到西,笑着说了好看,再将自己的旧衣裙一指,请菖蒲好生收起,便自去换了新制的衣衫。菖蒲再引着陶灼华出了太液池,去了御书房旁边的偏厅等候,早有人报到瑞安长公主前头。瑞安长公主此时却不在御书房,而是重又折转回乾清宫中。这次连刘才人也被屏退,她目光灼灼盯着景泰帝道:“皇兄这是什么意思?”景泰帝脸上难得带了抹笑容,此时没有外人在场,兄妹二人都卸下了脸上的伪装,景泰帝哈哈大笑道:“是那孩子自己说的,她不想姓苏,朕便成全了她。”瑞安长公主猩红的指甲几乎要点向景泰帝的额头,她阴冷着一张脸道:“给我和苏世贤添堵,便令你那么开心?如今大权旁落,你再不甘心也没啥用处,也不过只配这一点点权利了吧?”景泰帝笑得喘做一团,目光炯炯望着瑞安长公主道:“瑞安,人在做,天在看。你为了大阮皇位,不惜在朕药里下毒。若不是为着寿儿,朕又岂能任你摆布?”瑞安长公主轻抚着裙裾上一只苏绣的五彩凤凰,雍容笑道:“你甘不甘心,事实已然是这样。你若是怪,只须怪自己错生了男儿身,不该继承父皇的位子。”她悄然俯低了身子,以压得极低的声音说道:“你瞧,寿儿对梓琴死心塌地,任我百般拿捏,来日会不会跟你一样又是个傀儡?”☆、第六十二章灼华残香袅袅,乾清宫经久不散的药气里更添了硝烟滋味。瞧着瑞安长公主嚣张的样子,景泰帝一张脸涨得通红。他眼中恨意连连,森冷地问道:“瑞安,苏梓琴到底是谁的孽种,朕可不信你会替苏世贤生下孩子。”“知我者,果然莫如长兄”,瑞安长公主爆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她随手拨拉着果碟里金黄的贡桔,捡了枚熟透的剥开皮,含了一瓣在口中:“你管她是谁的孽种,能替我笼络住寿儿便好。”“你,你”,景泰帝伸出手去,想要掌掴瑞安长公主,终究有心无力。他枯瘦如柴的胳膊颓然沉下,只厌烦地转过了身:“你出去吧”。瑞安长公主将桔皮抛到炕桌上,不屑地笑道:“皇兄,你不用白费心机。你便不让那丫头姓苏,她一样要顶着长女的身份为质,梓琴还是要嫁给寿儿。你有那些心思,不若好生求我,如何才能多活两日。”景泰帝寂寂无声,根本不回答瑞安长公主的话语。瑞安长公主冷哼了一声,施施然转过头去,命人传着陶灼华一起回府。早在长公主回府之前,宫里传旨的太监便先莅临。苏世贤跛着一只脚接了景泰帝的口谕,闻道陶灼华居然被景泰帝赐名,还册封为郡主之尊,与苏梓琴享同样的俸禄,不觉愕然便楞在了当场。他使人打听着瑞安长公主何时回府,想要问问宫里的状况,奈何瑞安长公主哪里将他放在心上?只命费嬷嬷打发了来人,确认了陶夕颜更名灼华的事实。车马停在长公主府中那片广袤水域的码头,瑞安长公主并未叫陶灼华回去,而是与她同舟进了芙蓉洲,还使人给苏梓琴传话,叫她过来一同用膳。陶灼华请知瑞安长公主会问询,到也安之若素,便请菖蒲回叠翠园传话,叫娟娘与茯苓不必担心。长公主早命人切了盘哈蜜瓜,配着南方新鲜的贡桔,半夏方才将一壶青柑菊普煮沸,苏梓琴着了一袭浅紫碎缨的郁金裙姗姗来到。瑞安长公主命人将茶水与果碟都摆到露台上,这才拉着她们二人往外头走。苏梓琴先不落坐,而是冲着陶灼华行了一礼,贺她晋封郡主之喜,且浅浅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jiejie这个名字好听。”陶灼华情知她是贺自己得偿心愿,不必委屈着姓苏,亦微笑还礼。露台上只有三人在坐,瑞安长公主便有意问及今日的谈话,略带责备地说道:“好端端的,如何会与陛下说起你不要姓苏?天下间再无不是的父母,你纵然责怪你父亲,那也是他与你母亲的过往,在你身上并没有过错。”陶灼华垂首不语,显得有些倔强。见苏梓琴剥开贡桔递到自己面前,方转圜了脸色问道:“殿下,今日陛下为什么问我去大阮可是心甘情愿?还说我此去容易,回来却难,这是什么意思?”长公主拈着银签子的手一顿,慵懒笑道:“那你是如何答的?”陶灼华眼波轻轻一闪,娴静地答道:“灼华实话实说,并未听殿下提及。不过如今舅父一家不在身边,灼华随着殿下与大人过活,其实有些起寄人篱下。若殿下与大人真是这样的打算,我也并没有选择。”似是被景泰帝的问讯着实吓到,陶灼华以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对自己将要离乡的哀怨,她低低追问道:“殿下,陛下所说的是真还是假?大人接了灼华回来,难道真是另有打算?”瑞安长公主轻柔地笑着,优雅地将散发着贡菊香气的普洱往两个女孩子面前推推,毫不在意地说道:“陛下在与我置气,故意说话吓唬你。便似是我们想让你姓苏,他却偏偏许你姓陶,还赐下灼华的名字。”陶灼华捧起面前的冰裂纹水晶盏喝了口茶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道,“殿下,灼华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着实有些想家了。待舅舅他们来接我,我如果想回青州府去,依然可以回去,是不是?”简直便是在痴人说梦,若是陶家人入京,瑞安长公主求之不得,正好落进她的樊笼,还想什么重回青州府去。长公主把玩着炕桌上一枚凝脂一般的和田玉如意,雍容而笑道:“唤习惯了夕颜,再改口叫灼华着实有些别扭。灼华,你如今不只是陶家的外甥,而是我的长女,宗人府已然上了玉碟的灼华郡主。待你从大阮玩够了归来,想什么时候回去,我便使人什么时候送你回去瞧瞧。”两人简直是在秀着无双的演技,瞧着眉目间华彩灼目的瑞安长公主,再瞧瞧温良无害的陶灼华,苏梓琴心里暗暗为前者掬了一把同情泪。她拿银签子叉起一块哈蜜瓜,慢条斯理嚼着,有些天真地说道:“jiejie,你啥时候回青州府,我也一道随你瞧瞧,到时候你可要尽到地主之谊。”一方水土,育出前世陶家人的宁折不弯,育出陶春晚与陶雨浓姐弟的重情重义。不止是陶灼华,连苏梓琴都记得陶雨浓临死前的模样。那个男子拼了命想将最后听得的秘密送到陶灼华跟前,却累得中毒身亡。苏梓琴心怀恻隐的同时,也很想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