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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24

    ☆、第十八章

马车前往西方大陆沈家的路上。

其实慕容华很不安,自从有了可能是浅浅的消息後。

「如果浅浅死了,何必去沈家?」慕容华忽然转过头问。

小乖掀开帘,凉风徐徐,她伸出一只手试图抓住风,任凭风在她如莲藕的手臂上呼啸而过,她没有回头,也不知道哪来的g"/>据,斩钉截挺的说,「浅浅没有死。」

「西方大陆我们还没去过,不如找浅浅之前……」慕容华的话未完,只见小乖突然回过头望著他,慕容华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心虚的偏过头错开小乖的炯炯目光。

「阿发,我已经死了,全身被开肠破肚,血流乾了像一颗乾掉的牛屎一样。」小乖说。

慕容华一愣,「牛屎?」他皱皱眉。

「但是阿发,乾掉的牛屎还是发臭吗?」小乖眨眨眼,一脸疑惑。

小乖的奇怪思想冲淡了慕容华的困窘,但是慕容华没有因而停止提议,「西方大陆的风景听说美如桃花境。」

「可是我只想找浅浅。」小乖嘟起嘴,相当不满意他忽视掉她的问题。

慕容华不再说话。

小乖气恼的瞪了慕容华一眼,坐在角落一个人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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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青柴山上一妇人身著淡绿色的长衫,柔软锦绸披在肩上,她站在山顶远眺出口,但是哪个母亲会不思念自己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孩儿,这次好不容易有慕容华行踪的消息,慕容泞立刻传讯息回慕容世家给母亲,没想到却打听到慕容华并没有到青柴山上来的消息,他不禁怨恨起欺骗他的慕容华,即使慕容华是他至亲大哥。

「我再去其他人家问问。」慕容泞转身要离去,却被自己娘亲唤住。

「不打紧的,泞儿别白忙了。」慕容夫人慢声说,语气轻柔悦耳。

「可是娘!您好不容易都来一趟青柴山了!」慕容泞嗓音忍不住提高几分。

慕容夫人轻轻一笑,「华儿不在这儿。」

也许是母子的心灵感应,慕容夫人甚至可以肯定慕容华没有到过青柴山。虽然心底有些遗憾,但她想,就算真的与慕容华相见,要说些什麽,想说些什麽,能说些什麽?

千头万绪的思念,化作无言。

十三年不见,她的孩子是否已和她记忆中的不一样了?

她不後悔自己做过的,但她後悔当初没有留住要离去的慕容华。

「华儿变了许多是吗?」慕容夫人柔声问,岁月在她眼角留下抹灭不去的痕迹。

慕容泞抿抿嘴,最後无声的苦笑,「没变,脸还是一样跟冰山一样。倒是身边跟著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是他妻子吗?」慕容夫人诧异,竟然连成亲了这麽大的事慕容华也没肯告诉她。

「不是,听大哥说是殷澜村留下的。」慕容泞搔搔头,其实他也不是很了解小乖的来历。

殷澜村?慕容夫人下意识的皱眉,七年前殷澜村因瘟疫灭村一事闹得。

慕容华点点头,看著江上烟波涟漪,朦朦胧胧的雾气环绕,远眺不见对边山林,风声呼啸在耳边,入秋凉意穿透身上的单薄长衫与肌肤亲吻,长发在脑後随风轻舞,狂乱了他所有的思绪。

是最後了吧?他与小乖的旅程。

如果找到浅浅小乖就会离去,那麽他会选择带著小乖远走高飞,看尽这世间的美景,踏遍大陆上所有土地,留下他们相伴而行的足迹。

可他不行,因为小乖也不愿意。

也许对小乖来说,见到相公和浅浅就是她此生最想见的美景。

不知道他慕容华这个人会不会也成为小乖心中的美景之一呢?

「阿发?」小乖揉揉眼睛,醒来後她困钝的跑出客栈房间站在慕容华身後,三,「真像那里。」

「恩。」慕容华看著她,轻应了一声,催促道,「进去吧,,「那对你不公平。」

可这世间,又何尝对你公平了?

慕容华问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小乖回答不了他,没有人可以给他他想要的答案。

作家的话:

☆、第十九章

翌日,远山连绵山峰间穿过一抹暖人阳光,趁著江水平静烟波浩荡,慕容华和小乖搭乘上客船启航。

江上风光碧波盪漾,如镜清彻,粼粼豔光,随著船的行驶掀起斑斑涟漪。

小乖坐在船头闭上眼,江上清风如一双温柔的纤纤荑手轻轻刮过她的双频,眷恋的风在她耳鬓摩娑不愿离去,隐约可听见对岸猿声长啸,树姿飒飒摇摆。

突然一声刀剑细微摩擦的冷硬声音传入小乖灵敏的耳朵内,她猛然睁开眼,远见离他们客船不远处有一艘画船,缓缓行驶,恬静淡适。

小乖内心一股紧张感油然而生,她回过头轻唤载客船内看医书的慕容华,「阿发。」

慕容华抬起头。

「那艘船,不好。」小乖皱眉不知道该怎麽表达她不好的预感,双手紧揪著自己的衣角。

慕容华放下医书走出客船内来到船头与小乖并肩,那艘宁静的画船在眼里缓驶。

「喔?那艘船是沈家的画船,瞧!那船沿的茉莉雕花象徵著沈家。」船夫看到慕容华和小乖纷纷看向那艘画船,他一边划著船一边解释。

沈家?慕容华下意识的垂头看小乖,却发现小乖面色更加惨白地抿著唇,衣角已经被她扯的皱麻皱麻。

「怎了?」慕容华奇怪的握住小乖手,发现的小乖有些颤抖。

小乖抬头,「是刀的声音,可是没有看到人。」

慕容华神情肃然一凛,目光深远幽邃的凝视那艘画船,佯装随口问,「沈家平时可有与谁为敌?」

船夫搔搔头,憨厚的答,「这我倒是不知道,沈家近年的大事我只听说七年前沈家找到从小就被盗走的二儿子沈兮浅,可是在回家的途中瘟疫死在殷澜村了,然後原本体弱多病只差棺材一脚的大儿子沈东潜在二儿子死後奇迹似的恢复健康之身。」

船夫的话宛如给小乖和慕容华投了一个巨石在江中激起滔完双眼一闭,意识堕入黑暗中。

慕容华来不及细想白衣男子此话是什麽意思,眼看此人a"/>口的伤口又扩大,他挤开小乖,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银针,快、狠、准的在各个x"/>位施针,先让源源如喷泉涌出的鲜血止住後再来处理更细微的伤口。

白衣男子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表情痛苦不堪,光洁的额头上不只是水渍还有冷汗,他无声呻吟著。

「浅浅。」

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耳边总是传了这声呼喊。

你终於愿意来我梦中了吗?多少年了,我以为你恨我恨的不肯入我梦。

「浅浅。」

你始终是我心底的伤,下辈子再还给你可好?

白衣男子无意识的呢喃自语,小乖紧张的看著慕容华,慕容华白皙的头额上滴下晶莹透亮的汗珠,他小心翼翼的缝合伤口,再撒上金创粉,终於大功告成。

「阿发,如何?」小乖连忙问。

「伤口太深,还须观察。」慕容华用袖子抹抹汗水,疲惫的说。

「果然慕容世家出医者,沈公子真是命大。」船夫不知道慕容华全名,只知慕容华来自慕容世家,替慕容世家的传奇上又增添一笔。

慕容华转过头,疲惫顿时一扫而空,「你说他是沈公子?」

「是阿!沈公子,沈东潜。」

沈东潜!

「如果浅浅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少年,会不会失望?」风慕玦的声音彷若响起。

七年再回首,当年如沐春风带著令人为之舒心笑容的少年长大成人,却不再是小乖记忆中那个少年了,就连名字也已经不是她口中心心念念的浅浅。

「不会。只要我还是小乖就好了。」小乖喃喃说著。

「小乖?」慕容华疑惑的唤了一声。

小乖望著紧闭双目的沈东潜,他不变的桃花眼儿上染上了小乖说不出的y"/>郁,刺的小乖心头生疼。

「浅浅有些变了。」小乖咬著没有血色的下唇,眼眶中溢不出泪水。

慕容华清亮的黑眸底是千缕疼惜不舍,他淡淡的说,「任何人都会变的。」

「只有我不会变。」也不知道是否是真的开心,小乖嘴角上扬露出酒窝涟漪,双眼眯起迷雾一片。

慕容华袖下的手十指卷曲,想说些什麽却欲言又止。

「船夫,沈家如何走?」最後,慕容华转头问船夫。

「下船後走官道到虞莲镇後……」

☆、第二十章

沈东潜清醒时映入眼帘的是在孰悉不过的自己的房间,对於如何回到沈家他一点印象也没有,而全身上下传来铺道,「快去通知少爷。」另一个领意快步转身离开。

小乖好奇的探出头左右张望,她忽然想起来方才换过衣服,不知风慕玦给她的画是否还在怀中,往身上/>索了一下後从怀中/>出那幅与自己有八九相像的画。

是有些像自己,是在画谁呢?小乖歪著头想。

也不知道哪来的强风来著正巧,卷走小乖手中的画像,「阿!」小乖讶然的叫了一声,追著被风吹到空中画像而去。

画像像是自己有生命力般就这样飘著飘著,飘然落地到了那名身著华丽妇人的脚下。

有些事就是这麽凑巧,又或者这是命中注定。

偶然的相遇,必然的结局。

那名妇人看见那幅画像的同时刹时停止了呼吸,她凸出的眼球瞪的更大,〝碰″的一声脚步踉跄跌坐在地上,口吃不清的念著,「华玦你回来找我报仇了吗?」

见妇人跌坐在地上,身後的女婢惊的要扶起她,却怎麽也拉不动。

「你终於要回来找我报仇了吗?哈哈!来呀!来找我报仇呀!华玦你死的不甘心,是吗?」妇人凄厉的哭喊划破著,「小乖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了……」

小乖心头一紧,莫名的悲伤萦绕著她缓慢跳动的心脏,一下一下,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又缓慢了几分,她不知所措,紧张的看向慕容华。

慕容华瞳仁中幽深如夜,眼底闪过凌厉与了然,寒霜的唇扯开嘲讽的笑。

沈东潜只觉後脑一麻,一闪白光如闪电般窜入他脑海中,劈的他撕裂般的剧疼,眼前模糊一片,晕沉沉的闭上眼,小乖的朦胧身影渐暗……

慕容华迅速收回手中的银针,毫不怜惜的的任由晕过去的沈东潜向後仰倒在地上也不扶起。

小乖愣住不解。

被盗去青楼当小斯的沈兮浅因瘟疫死在殷澜村,沈家掌家的沈东潜离奇痊愈,将总总的串连起来……再加上此刻沈东潜见到小乖的异常反映,慕容华望著地上沈东潜的脸,眸中如千年寒冰冻伤了万物。

☆、第二十一章

沈东潜和沈兮浅本是双胞胎,只是在沈兮浅周岁时被宵小给盗走了。

「为什麽非这麽做不可?」当年年仅十五的沈兮浅握紧拳头,娴俊雅致的秀容已经长开,变声期并没有影响他如涓涓流水间底滑的清润嗓音,他艰困的忍隐著情绪中忾愤绝望的语气。

「自然是为了你好。这沈家未来的大掌家可不能有在青楼生活的资历。」那身著华丽的妇人背对他望著窗外,语气冰冷毫无温度。

他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他好,还是为了沈家好?他的童年在盛京的青楼度过,他却不以为耻,他看尽人生百态,青楼里的大家都对他很好,若不是沈家的管家福叔前来青楼找他,他以为他此生就会在这里度过。

偶然,他从福叔无意中的口中知道了一件残酷的事实。

其实沈家早就知道他被盗去盛京的青楼里,只是不愿去寻找,沈家有个儿子在青楼生活过是个。

一旁的下人领命蜂拥而至围上来架住挣扎哭喊的沈兮浅。

「不!放开我!小乖是无辜的!」沈兮浅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後消失在沈夫人的耳边。

「我这是为你好阿……她们母女欠我的总是要还的,对吧?」沈夫人喃喃自语转过头看著祖厅案桌上的祖先墓牌。

群立在中间的墓牌上刻著:沈家第十五代沈岳。

沈夫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拿起沈岳的墓牌,修长的指甲使劲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扣进那墓牌里,她咬著牙,狠戾的说,「沈岳,你爱的,我通通都要毁掉。不过你放心,沈家,我会打理得好好的,交给我们的血脉。」

华玦……你就在黄泉和你女儿忏悔吧!

「不!放我出去!求求您了!娘亲!求您了!」那少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拼命得敲打著房门,回应他的却只有门外锁了三圈的锁链如铃铛般的震响,就像象徵死亡的鬼差敲著命运的钟铃远道而来提醒著谁该洒泪入尘埃。

沈兮浅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竟然会……出生在这世界上……

握紧拳头,修长的指甲扣入掌心,斑驳的血蜿蜒著地在地上,不痛的……他再痛也没有那些因为他而死得不明不白的人更痛。

沈东潜你究竟是看透了多少才会毫无依恋得离去?

青楼的大家对不起……殷澜村的村民对不起……还有……小乖……

狭小的房间角落内缩著少年的身影,从窗外耀入的阳光给不了任何温暖,刺眼得就像在大声嘲笑他的罪恶。

「李婆,传书去盛京,告诉那人华玦的贱种在殷澜村,哼!我就不信他会无动於衷。」

祖厅门外那抹佝偻的身影略略一顿,苍老叹息的声音低低应,「是。」

殷澜村瘟疫全村灭亡。

沈兮浅听见这个消息几乎停止呼吸昏厥,好几日的没有进食让他全身瘫软虚弱躺在房间的床上,面色蜡黄苍白,眼眶凹陷,双眸前是薄薄的浅雾,他已经分不清是晕眩发黑还是自己的泪水模糊了眼眶,他睁著眼不敢睡,就连晕过去也多麽的奢侈,他怕,在梦中看见小乖,不!也许小乖不愿入他的梦。

就这样死了吧……也许能在地下和小乖说声对不起。

还有所有所有认识他的人,也许都在地下等著他吧!

他忽然露出满足的笑容,一如往常的如春风暖雪。

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似乎有人在他耳边怒喊,似乎有人粗"/>鲁的摇晃著他几乎要僵硬的身体。

他真的很累……让他睡一下就好……

「我什麽都没有了!连你也要离开我是吗?我不准!我不准!你给我醒来!」

你是谁?我又是谁?

「沈兮浅!不!你是沈东潜!浅儿!潜儿!」

我是沈兮浅还是沈东潜?

「不──我求求你了!我什麽都没有了!沈岳你为何如此狠心!不!为什麽我满手鲜血!不!华玦是你该死!是你女儿该死!」

那带著疯狂又绝望的哭喊响彻云霄,直冲而入了沈兮浅沉眠的脑海中,他浑沌的在黑暗中找寻不到方向,那凄厉的呼喊依旧不绝,他伸手不见自己五指,a"/>中落空空什麽都没有,彷佛丢下了所有束缚的包袱,轻扬的脚步彷若踏在云绵上。

他在哪里?

「潜儿!我求你了!是娘错了!爹不要娘了!你怎麽可以也不要娘!那麽娘还剩下什麽?」

他记忆中的娘只有说著狠绝话语的迷蒙背影,斑驳不堪,他甚至不记得那称为他娘亲的脸。

「别恨她,她也只是可怜的女人,失败者总是要做些什麽……假装证明……自己没有……输……」那人在最後这样轻声呢喃。

沈兮浅颤动睫毛,他缓缓睁开厚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自己房间的雕花著,「还好,昨。

小乖点点头,一溜烟奔往沈东潜房间的方向。

〝咿呀″推开沈东潜的房门,小乖探出头东张西望。

房间内摆设简单却带著典雅,湖水色的床铺,木制的茶几,还一个桌面整齐的书桌。

那人修长的身影背对著她动作很是艰困的穿著外衣。

以为是福叔又进来了,沈东潜轻咳了几声,有些浓稠的鼻音,「福叔,帮我拉右边的衣服。」

小乖无声的笑了一声,轻足踏步向前伸手拉起沈东潜右边的衣服至肩上。

「谢谢。」带著nongnong的鼻音,沈东潜不疑有他。

「没关系的,浅浅,我原谅你了。」小乖发出吱吱像是老鼠偷笑的声音。

沈东潜正好系好最後的衣带,听见身後小乖的声音,他背脊僵直,不敢转过头。

「你知道了?」

「恩。阿发很聪明的。」她得意的挑眉。

沈东潜转过头,小乖的身形映入眼帘,和七年前分别时娇小的模样并无相异,圆润的眼珠倒映著他苍白憔悴的俊容。

「死了,却为什麽活著呢?」他轻轻问,从心传来钝钝的痛。

小乖灵活有力的转转眼珠,笑嘻嘻说,「因为要见相公和浅浅阿!」

死去的小乖此时站在他面前是不可思议的,可他没有空閒去理会这份不可思议,排山倒海的苦痛淹没了他的理智,长久以来他以为他已经可以很好的扮演沈东潜的角色了,那个看尽世间的沈东潜。

可事实上,他依旧是那个想要活得恣意,笑得春风的沈兮浅。

「我不是浅浅了。」沈东潜低语,双手微微颤抖,眸中激起层层浪花。

「没关系,我还是小乖。」

大家都变了,只有我不会变。

沈东潜的身心俱疲与殇痛小乖都看在眼里,就像元映衍宁愿欺骗自己她还快乐活著一样,她都知道,有时候她会想,她为什麽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们再相见,难道仅仅是为了那句生前的承诺─如果我们没有来找你,你就来找我们吧!

多麽渺茫又虚幻。

看著身边的人,不论是元映衍、沈东潜还有慕容华不断的往前走,她只能站在原地目送著他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她会伤心,但是她不会心痛了。

「小乖,该走了。」慕容华的声音从远处传入小乖灵敏的耳里。

「我该走了。」小乖拉拉褶皱的衣裳。

沈东潜猛然拉住她的衣袖,哀求著,「还能再见面吗?」

小乖冰凉的手缓缓拉开他的手,歪了一下头,笑盈盈如夜中皎月地说,「我一直都在。」她冰凉无血色的食指比著沈东潜的左a"/>口。

沈东潜捂著a"/>口,是平稳的心跳,是沉重的痛,他垂下头,几竖如柳条的发丝散落在频间,「是的。你一直都在……」

一直在我心里,占据著一个无法愈合的位子。

小乖转身推开门走出房间,门外阳光洒满她一身,光洁却斑驳,沈东潜抬起头,小乖半身融入刺眼的光芒中,她唇瓣苍白带笑,面容模糊不堪,宛若逐渐在消逝一般。

「是梦吧……?」沈东潜怔怔的喃喃自语。

出了沈东潜房间,小乖漫不经心地往回走,虫鸣鸟叫,风吹树摇,下人低语和沈家门外市集的热闹在她耳里交织著一首首美妙的乐章。

是一首生命的乐章。

「华玦,你放过我们夫人吧……」

小乖停下脚步,回过头,一阵风吹过,扬起漫著,目光中是千缕溺爱。

「可是华玦,我不想当皇帝。」千封不情愿的咕哝。

「哎呀!怎麽能叫我华玦呢!要喊华玦姨!」华玦无奈之情溢於表。

「可皇上都这样叫你的。」

「要叫父皇不是皇上呀!」

在母妃逝去後偌大的寝g"/>中始终只有自己,他习惯了只有自己一个人玩,自己一个人吃饭,自己一个人梳洗,甚至自己一个人说话,一直到华玦的偶然到来,给了他母妃来不及给的,皇上不曾给的,所有温暖和爱。

华玦会教他写字,会教他唱歌,还会和他玩,他使坏时会无奈的笑,他做错事时会严厉的教训他,他被欺负时被帮他出气。

他很喜欢华玦,很喜欢。

可他知道华玦最爱的是皇上,他的父皇。

他可以从华玦望皇上的眼中看见炙热浓烈的爱,但是皇上最爱的不是她,华玦一定也知道的,那人最爱的是这个的,他是个上什麽!咳……咳……咳……你说什……」皇上猛然瞪大眼,挣扎的要捉住千封的手,一口气没有咽上来梗在喉头,圆睁著眼狰狞著表情逝去。

千封看著皇上到死也没有阖上的眸,他喃喃的问,「你後悔了吗?」

终究那声父皇他还是没说出口。

也许是自己长久以来的埋怨,也许是为了皇上对华玦的狠心而做的一点报复。

虽然多麽微不足道。

☆、第二十四章

小乖和慕容华离开沈家後决定在虞莲镇的客栈暂且住下,下船後匆忙送沈东潜回沈家没来的及欣赏虞莲镇的风光,虞莲镇是处处种满枫树的城镇,酡红的红叶在凉风吹拂下恣意摇摆,暖阳沿著叶间相隔的缝隙穿透照耀在地上,像是在地上形成了星云,耀眼夺目,神秘的让人流连其中。

慕容华带著小乖驻足在此,慕容华抬手摘了一片红叶,指腹摩娑著叶片上著粗"/>糙的叶纹,喃喃自说,「七年来好像第一次看见这麽红的枫树。」

七年了,时间真快。

回过头看小乖,小乖蹲身在树下神情专注的看著成群结队的蚂蚁爬树。

好似要见到相公和浅浅的愿望都已经完了了,可是小乖还是这样的站在他身边。

慕容华无法形容自己矛盾的心情,一方面私心希望小乖就以这样的姿态在他身边一直开心的笑著,他可以陪她看尽山水,在吧!什麽叫本大爷家准备倒大楣了!」一年轻的男子的怒吼穿透人群。

慕容华和小乖站下脚步看著满满围观的人,俩人目露不解。

「哎呀!这位老兄你生气什麽,贫僧只是把适时说出来而已……哎呀!哎呀!好痛!你扯我胡子做什麽!小心遭一字,陈大公子的脸就苍白几分。

围观的路人哗然一声,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痛快大笑。

「你胡说什麽!谁!是谁通报的!哪个王八羔子!老子非要弄死他全家!」

「是沈家公子,沈家公子说了,若是陈大公子说了要弄死他全家的话,要一并控告您恐吓罪……」

随著陈家大公子黑著脸被两位官差带走,围观的人群也一哄而散,热闹的市集又开始人声鼎沸。

玄贞随意不拘束的盘腿坐在路中央,身上的衣服破皱成灰,他一边喝著酒葫芦里的酒,表情享受惬意,彷佛在桃花仙境一般忘我。

小乖和慕容华回到客栈房间内後,向来爱乾净的慕容华走下楼去向店小二要热水漱洗。

小乖推开房间的窗门,玄贞依旧不顾人群异样的眼光惬意的坐在地上喝酒,小乖好奇地盯著玄贞看,突然玄贞抬头与小乖对眼,双眸迷雾袅烟像是一个漩涡,要把小乖给吸进去。

小乖怔然,还来不及回神,玄贞又垂下头,嘴角带著若有似无的浅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要离去。

见玄贞要离开,小乖的脑海传了一个声响:追上去!

不管三七二十一,小乖迅速的冲出房间,跑出客栈,可来到大街上早已没有玄贞的身影了。小乖迷茫的看著熙熙攘攘如车水马龙的人群,突然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

「华玦的孩子也长这麽大了,果然是岁月催人老。」感叹的苍老声音在遥远的彼方响起。

小乖往说话的方向而去,找到在一座鹊桥下饮酒的玄贞,「你认识华玦?」

彷佛早就知道小乖会找过来一般,玄贞闭著眼休憩,懒懒地说,「喔,故人。」

「华玦是个什麽样的人?」小乖小心翼翼坐在玄贞旁边带著既期待又紧张开口问。

玄贞睁开一只眼睛睨了一眼小乖,笑呵呵,「为了自己所爱什麽都做得出来的人。」

小乖听不懂,张著眼睛一眨一眨。

「你的旅途还愉快吗?」玄贞伸手/>/>小乖的发漩,一些细小的黄土尘沙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不对,我已经死了。

小乖下意识地说出自己心里的喃喃自言。

「人都有一死的。」玄贞高深的笑,看著脚尖流过的桥下潺潺清澈溪水反耀著阳光的馀光粼粼,他叹息著又道,「华玦不惜折了七年寿命给孩子,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七年期限已到。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可以死了又如活著般,但是无疑的,这七年是那个名为华玦的……娘亲给予的。

「也许我可以问问她。」小乖吱吱一笑如老鼠般。

「喔!那也顺便帮我问问她,她能不能入我梦唱首曲子给我听,也许她的请托我可以考虑考虑。」玄贞双眸染上凉薄风霜,带著微微的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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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了!」那女子拨开垂落在额上的发丝,清丽悦耳的嗓音即使不唱曲也是让人舒心的。

「果然就是一场孽缘!」玄贞嫌恶的拧拧鼻子,「若不是看你倒在路边可怜……好心的捞起来……」

女子乐呵呵一笑,「嘴上这麽说,我知道是玄贞大叔人最心善了。」

「别以为大叔大叔这样亲腻的叫贫僧就会心软!」玄贞偏过头摆摆手不耐烦,却在女子看不见的地方小小的扬起嘴角。

「当初离开皇g"/>就是为了保这孩子,若是最後这孩子还是不平安……」女子低下头,有些哽咽。

「行了行了!少给我唱哭调了!」玄贞终究是软了心,「之後要去哪儿落脚?总不能让孩子居无定所,你也该好好休息待产了。」

女子双手捂上已经有些微凸的小腹,小腹里正孕育著一个全新的小生命,她慈爱的说,「要去沈家。」

玄贞愣住,「那个人会恨死你的。」

女子沉默,她知道那个人会恨死她的,不只他,就连沈岳一定也会心里难受的……毕竟她带著别人的孩子来求助他……

「玄贞大叔……」女子泪眼哽咽。

「唉!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嗓子还是留著唱曲吧!唱哭调真是不适合!」

女子一喜,快速抹去眼角边的泪水,「这麽说大叔是答应了?」

「我可没说我答应!我得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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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好好考虑……因为这孩子还没出世就已经露出死相了……

这句话在送别华玦去沈家後玄贞始终没有说出口,他只是看著华玦越走越远的身影,连道别的话也没说,因为他心底知道……

此生永别了。

作家的话:

接近完结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