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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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晚，好了吗？” 屋外传来声线低沉的呼唤，周政行已经做好准备，在外面等了许久。 今天是周家的家宴，我这个名义上的领养女儿也是要去的，而且这也是这五年来老爷子第一次同意我去老宅。 虽然周老爷子一直对周政行不声不响地领养了个女儿这件事颇有微词，但不知为何今年对这个便宜孙女网开一面。 “叔叔，我来啦！” 我从房外飞扑过去，整个人刚好埋进叔叔的怀里。 这五年我长高了许多，以前只能到叔叔的肩膀，现在站直了已经够得到叔叔的下巴了。 “晚晚又长高了。” 他抚着我的脑袋，搂着我向外走。 皮夹克散发出烟草味，估计是在酒局上沾染的。 我将手飞快伸进他的皮夹克内搜寻，找了半天，直到确认没找到任何带字的小纸条才善罢甘休。 等我从叔叔怀里探出头，就看到他一脸戏谑地望着我。 “晚晚找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我无奈地摊开手。 这次确实是没有，但以往每一次下酒局，叔叔的衣服口袋都能多出好几个小纸条，有时候还有不知道哪个女人用过的口红。 不过自从被我找到一次后，叔叔就很少把这些东西带回来了，他似乎在很认真地扮演“养父”这个角色。 “晚晚呀真是调皮。” 他捏着我的鼻子调笑，好像和五年前一样一直把我当一个小孩儿。 我才不想被他当小孩儿看，这五年我偷偷将不为人知的逾距藏在心底，看着他用耐心和包容浇灌着一朵野花。 也许直至这株野花长大他都不会知晓花茎底下是多么盘根错节的爱意，从被他捡回来的那天起就在肆意生长。 “晚晚，过几天是不是开学了？”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在车旁翻找些什么。 “嗯，叔叔这次还送我去学校吗？”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以往每次开学叔叔都会亲自接送，如无意外还会在我的公寓小憩几天。 叔叔却没有很快回复，而是将一个小礼盒翻找出来递给我。 “晚晚，这次叔叔很忙，没办法陪你去学校了，我给你买了个小礼物。” 话音刚落我便失望透顶，百无聊赖地把玩着礼盒，并没有打开。 事实上叔叔给我的钱并不少，对于我来说什么礼物都只不过是闲暇时光的消遣罢了。 他看我不说话，渐渐将车速降了下来停靠在路旁，自然而然地抚着我的头发安慰。 “晚晚，你也长大了，该学会一个人生活了，嗯？” 不知为何，这话听在我耳朵里总像要把我拒之门外。 我突然很害怕，害怕他会把这五年随手给予的温暖收回。 “叔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还没说完，眼泪就已经先流了出来，又被我随手擦了去。 “晚晚……晚晚是不是最近不乖，惹叔叔生气了？” 他没想到我会哭，突然手忙脚乱起来。 匆忙拿起纸巾帮我擦拭，大手不知所措地拍着我的肩膀。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的面前哭。 这五年因为有他，我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害怕与无助，即使这对于他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善意。 渐渐地我竟恃宠而骄到了真把自己当成他的“养女”，也许是他过分温和的笑容让我忘记了我所得到的一切都只是假象。 “叔叔……晚晚……晚晚做错了什么？你不要丢下晚晚好不好？” “叔叔呜呜呜……晚晚……嗝……” 没想到我伤心过度，竟忍不住打了个哭嗝。 肩膀因为呜咽一抽一抽的，看得他心疼极了，只好无奈地将我搂到怀里。 “怎么还和五年前一样小姑娘啊？” “叔叔只是太忙了没办法陪晚晚，不会丢下晚晚的。” 我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开口，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处长，老爷子等您很久了。” “好。”他又恢复了在外面时一贯低沉的声线。 面上的表情严肃沉着，仿佛在思考些什么大事。 我也被他沉重的神色吓了一跳，渐渐从他怀里爬了出来。 “叔叔，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恢复了那副如沐春风的样子，捏了捏我的鼻子。 “小丫头不哭了？” “我才不是小丫头。” 我拍开他的手，双手叉着腰，嘴巴鼓囊能挂一个酱油瓶。 他看着我有些想笑，却又憋住了，只从眼底看出些笑意，却还是将我看得脸红。 只好抓着外套蒙起脸，一副不想看他的样子。 车子在主干道上慢悠悠地开着，渐渐驶到一处别墅区，周围的风景从密不透风的高楼变成翠绿的园林。 叔叔将车子停在了门口。 “处长，您来了。” 门口的管家已经等候多时，看到叔叔下车后便马不停蹄地迎了上来。 周围已经停了几辆豪车，看起来价值不菲，只不过外表看起来比叔叔的豪迈不少。 管家带着一众人等向大厅走去，还未进门便已经听到厅堂内的寒暄。 三三两两西装革履的人拿着酒杯互相敬酒，身旁大多跟着自己的女伴。 不同的是，有些女伴穿着高雅知性，有些却穿得火辣异常。 浑圆的胸部紧贴剪裁合理的晚礼服，雪白的后背露出一大片，晚礼服的裙子更是开叉到大腿根部。 看起来不像是要来参加家宴的，倒像是要在外面应酬的。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公主裙和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上身，有些无奈，早知道今天应该穿得漂亮点的。 不过想到这身裙子是叔叔选的，我的心情也就没那么糟糕了。 “政行，你来了……” 人群中心一位拄着拐的老人转过身来，头发已经花白却不减丝毫锐气，身上还能隐约看见老爷子当年在官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样子。 “爷爷好。” 我殷勤地打了个招呼，可老爷子却丝毫没有看我一眼。 “哥，你终于来了？” 老爷子后方走出一位青年才俊，看起来年纪不大，应是传闻中的周家二把手周俊宏。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落座吧。” 老爷子挥手让大家坐下，管家开始招呼着上菜。 客人们基本都坐下了，老爷子身旁还有两个位置，叔叔自然地拉着我要坐下。 “啪！”突然的拍桌声吓了我一跳，我不明白地看着老爷子发怒的神情。 “程晚晚，这不是你该坐的地方。” 老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叫的是我的原名。 我咬着唇不说话，纵使委屈却不好当着叔叔的面对老爷子不敬。 只好站起身来要走，却又被叔叔拉住。 “爸，您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父子两人在外人面前剑拔弩张终究不好看，周俊宏反应比较快，立刻开始劝和。 “爷爷别动怒，都是一家人，别气坏了身子。” “是啊是啊……” 周围人附和着，老爷子面色总算缓和了一些，撇了我一眼后缓缓开口。 “要不是你带着她，五年前和顾家的事也不会吹了，今天顾家的人也会来，我劝你别捣乱。” 听到这话，我的拳头忽的握紧了。 五年前叔叔因为领养我的事，让顾家很不满意，原本说好的联手也就告吹，听说叔叔因此还失去了一个晋升的机会。 看今天这个局面，难道老爷子打算和周家联手？ “晚晚是吧？” 周俊宏看着我的脸笑了笑，面上的表情很和蔼，可我却总感到一丝冷意。 “今天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晚晚你先去后院玩儿好吗？” 我听话地点点头，并不想让叔叔难堪。 叔叔却在我要走时拉住我的手回握了一下。 “晚晚乖一点，有事找管家知道吗？” 我点点头，知道叔叔在安慰我的情绪，心情稍有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