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珉 -(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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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珉 -7- 南珉太守设宴 冬儿跟白耀昱在街上走着,突然觉得这人来人往的街道,遇到孩子们就亲切得打个招呼,这番情景,似乎就像是寻常夫妻出来逛街一般。冬儿一时心绪有些激动,带着兴奋的劲头,凑到白耀昱耳旁,问道:“回去客栈咱们也吃点荔枝,虽说送往宫里的荔枝是全京城最新鲜的,但路途颠簸,肯定赶不上这南珉的水灵。”冬儿说得兴致勃勃,却见白耀昱的情绪似乎不受一点波动,只是简单的嗯一声。冬儿突然有些许失落,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把握好和白耀昱的距离,虽然今天这一路上白耀昱不吝啬于回答自己那些八卦的问题,可是也只是简单的他问她答。一瞬间觉得刚刚自己那自以为像是寻常夫妻的感受来的真是莫名其妙,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失落一阵,冬儿也不免自我安慰,转念一想,其实可能白耀昱就是没有这些口腹之欲吧,毕竟宫中大鱼大rou在白耀昱眼里还不如一碗白粥。白耀昱这般淡漠的表情,许是真的对荔枝没有兴趣而以,如此一想冬儿心情便好了。 待冬儿和白耀昱回了客栈正碰上准备出门的龚尘青姐弟,一问才知下午太守府那边来人特意道了歉,并说特意准备了晚饭邀请龚尘青前往。白耀昱也想见见这个太守,于是冬儿和白耀昱也随着他们一起去了太守府。看门的还是早上的大姐,只是态度完全变了,上午的轻视变成了奉迎: “哎呦,上午真的是没能及时认出来几位大人,是小的眼拙。也是心里对大人还是心生敬仰,待太守回来后便立马跟她禀报了,太守一听,可是把小的一顿批评啊,小的确实是有眼不识泰山啊,希望大人不计小人过……” 大姐一边点头哈腰道着歉,一边给几个人带路往府里走。 冬儿白耀昱以及龚尘青姐弟倒是都没想过去为难一个下人,并未计较,只是随着大姐的带路,来到了府里。太守冯万德远远地便主动迎了上来,一口一声龚少卿好一顿阿谀奉承,龚尘青不好意思一直道:“唤我尘青便可”,冯万德哈哈一笑:“少卿大人谦虚了。”龚尘青也来不及解释,太守冯万德就将身边的人向龚尘青介绍了一翻。一名五十岁左右微胖的是郡丞王氏,另一名三十多不到四十岁的是主簿何氏。 龚尘青几个人招呼着亲自将龚尘青一行人带到了用餐处,便张罗着让下人开始上菜,又朝远方拍了拍手。冬儿朝着她拍手的方向望去,发现那边突然烛火通亮,乐人和舞者便开始缓缓表演了起来。冬儿几人面面相觑,均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了,这场面可比当年北潭郡主府里请的舞郎气派多了。 太守冯万德继续招呼道:“少卿大人您是当今天安第一位三品男官,让在下属实是钦佩。在下还从未招待过男官,恐今夜招待有所不周,还望少卿大人还请莫要见怪。在下先自罚一杯了!”说完便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此时一些下人端着酒杯来到他们面前,几个人看着面前隐隐发亮的酒杯,再次面面相觑。 龚尘青有些犹豫,当今陛下崇尚节俭,可眼前这一切,“太守大人,这……” 此时太守冯万德笑了笑,再次开口:“不贵重不贵重,这酒啊,是荔枝酒。虽然不贵,但是却是我们南珉的特产。少卿大人,请。” 冬儿和白耀昱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明白大家在想啥。酒的确不贵,但这几个酒杯是夜光杯,看纹路也是从西魅进口的,可是不便宜,光是一个杯子恐怕都比普通百姓一年的收入要多。 龚尘青小心翼翼地举起杯子,向太守敬了过去。冬儿也跟着喝了一杯,入口便忍不住轻呼一声,回味一翻,再饮一口,赞道:“这果然是好酒啊,这与在下之前喝的荔枝酒味道有些不太一样,这个的味道更加香浓!”冬儿转头看向白耀昱,在等待白耀昱的看法,白耀昱却并没有回应冬儿,喝了一口后便轻轻放下了酒杯。好在旁边的龚尘青接了冬儿的话,也跟着赞了起来,方让冬儿没有陷入尴尬。 太守冯万德听到龚尘青也称赞,哈哈大笑起来:“的确和普通的荔枝酒不一样,我们南珉的荔枝酒啊,加了石榴花,这石榴花啊增加了荔枝的酒味……少卿大人再尝尝桌上的蜜汁叉烧,这也是我们南珉的特产……” 龚尘青似乎有些对这场面还是有些不适应,放下酒杯后,便问:“太守大人,在下奉命来查案,不知道可否将去年案件的细则告与在下?” 一旁的冯万德挥挥手,笑着道:“少卿大人,先享用晚宴,吃饱了再谈案件也不迟。”然后又热情得给龚尘青介绍着美食,龚尘青有些尴尬,但对方一番热情,也不好推脱。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这桌面上的菜是换了一轮又一轮,远处的舞是换了一支又一支。龚尘青再次向冯万德问起案子的事情,冯万德才接了话,询问道:“不知陛下安排少卿大人前来协助哪个案子啊?” 这才发现吃吃喝喝了这么久,还一直没说具体的案子。龚尘青连忙道:“去年腊月初一,城外废旧的广汉寺内一名男子遇害的案子。” 冯万德的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对这个案子并无印象,此时王郡丞朝何主簿使了使眼色,何主簿便道:“的确有这么个案子,死者是乞丐,去年腊月初一一早被发现遇刺身亡。” 冯万德听此,疑惑得自言自语道:“乞丐?……” 王郡丞附和道:“这个案子在下也记得,应该是个乞丐。” 冯万德有些迷茫,朝龚尘青问道:“陛下特意安排少卿大人过来,办这个乞丐案,可是这个案子有什么特殊的吗?”王郡丞和何主簿同样向龚尘青投来了疑惑的眼光。 龚尘青只好将自己入宫未能面圣,只接了太公主转传的圣旨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再次向冯万德道:“在下还未正式受封大理寺少卿,太守大人唤在下尘青便可。” 听完龚尘青说的故事,冯万德的表情和语气瞬间换了一番模样。刚刚的盈盈笑脸变成了一脸不屑,刚刚热情的声音瞬间冷漠了起来:“原来是这样……那,龚县令,案子的具体事项,你同何主簿讨论吧。府内事务繁杂,本官就不奉陪了。”说完便带着王郡丞下去了,留下在场一群一脸懵逼的人。 离开了餐桌,冯万德挥了挥手,连远处的舞者也退了。冯万德朝王郡丞抱怨道:“原来是被陛下看不起打发离京的,我还以为真有个男的能去做大理寺少卿了呢,呵呵呵。”王郡丞附和道:“确实,男人哪有能力去做大理寺少卿呢。不过,那何主簿那边?”冯万德挥挥手:“就是一个乞丐,又没什么特殊的,就让他们问小何吧。”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你确定,只是一个普通乞丐吧?”王郡丞点点头:“要不是个普通乞丐,我们怎敢往上报啊。”冯万德满意得点点头。 --------------------------------------------------------------------------------------------------------------------------------------------- 南珉 -8- 师傅这是见色忘义 冯万德离开后音乐也停了,刚刚还热热闹闹的餐桌安静得有些尴尬。冬儿转头看到龚尘青的脸有些红,不知道是酒的原因,还是被冯万德态度羞辱的原因。冬儿正准备提醒龚尘青可以问何主簿了,便听到白耀昱在旁边朝向何主簿问道:“何主簿,不知上报至宫内的案情是由府内何人书写的?” “正是在下书写,提交至郡丞与太守审核。”何主簿说话颇为干脆,没有拖泥带水的余音。 白耀昱笑了笑,道:“那太守所言甚是,我们确实应该向何主簿询问案情,是吧,龚大人?” 被白耀昱点了名,龚尘青便主动开始向何主簿询问起了案情。 “死者男,十六七岁的模样。被人发现死在寺里,身上少许打斗的痕迹,致死伤是颈部被一刀割喉,凶器尚未找到。被发现时是腊月初一早上,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头一天夜里亥时左右。” “那你们是怎么确认死者是乞丐的?”龚尘青问道,许是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被分配到这么远为了一个乞丐案。 “我们走访了附近的住户,很多人认出来了死者平日里经常沿街乞讨。后也走访了附近的乞丐,听闻死者性格孤僻,与附近的乞丐不合群。所以大家只是见过死者,但并不知道他姓名,私下里唤他阿傻。” 龚尘青有些失落,轻轻叹口气,问道:“不知道当时仵作的验尸记录可还在?” 冬儿等人随着何主簿离开了宴席,在院子里等了一会,何主簿便带着一份记录过来了,交给龚尘青道:“我这里正好有一份复件,你拿去吧。” 于是龚尘青几人便准备道别了,何主簿彬彬有礼得同几人道别。这时冬儿突然听到院子一侧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众人望过去,看到是府里一些人在搬箱子。冬儿忍不住,好奇问道:“这么晚了,他们这是在?” 何主簿解释道:“应该是朝廷的救济金到了。” 冬儿好奇:“救济金?”转头看向了白耀昱。 何主簿继续道:“是啊,南珉靠海,早年主要靠海运和其他国家进行货物交易挣钱。这些年疫情嘛,贸易有所影响,百姓日子不好过。好在朝廷有心,每年都有发一笔救济金补贴百姓。” 白耀昱忍不住问道:“朝廷的救济金是否真的对百姓有所救济?”当初有人提出发救济金时,朝中有些人反对,因为一人一年二两银子属实不是一笔小数目,后来争执许久才改成了一人一年一两银子。 何主簿被这么一问,愣了一下,想了想,道:“对于许多老百姓来说,怎么也是大半个月的俸禄,应该是有所救济的。” 白耀昱有些愣,半个月的俸禄?! 何主簿没有看到白耀昱的表情,感叹道:“不过今年救济金是最后一年了,现在疫情过去了,海运放开了,百姓生活也会越来越好了。” 回到客栈,忙了一天,冬儿正准备歇息了,门外砺寒突然敲了门。砺寒进来后,立马责问道:“师傅!你们晚上去哪了?我回来都找不到你们,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急死我了。” 冬儿笑了笑,“我们四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况且还有昱jiejie那么好的身手保护我呢。” 砺寒撇撇嘴,似有醋味,埋怨道:“师傅这是见色忘义,自从冷家主出现后,师傅都不怎么关心我了。” “你都已经及笄之年了,师傅要是还像对待小孩那样对待你,你还怎么独立,怎么找对象?” 砺寒虽气,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傅和那个冷家主可是之前就认识?她究竟是做什么的?身家可靠么?府上是否有正夫?师傅过去了要是做小,砺寒可是不干的。” 冬儿忍不住笑了笑,“你有功夫cao心这些,不如去院子里练练功。最近功夫练得怎么样了,别看师傅现在没了内力,你就偷懒了。” 砺寒见冬儿唠叨,转身就想走了,突然想起来竟然把正事给忘了,于是转过身,交给冬儿一封信,“前阵子师傅交代的,打听京城的事情,他们把消息发过来了。” 冬儿接过信,忍不住抱怨道:“这都多少天了,效率太慢了。” 砺寒立马接道:“是啊,我之前就说咱们可以暗地里建一个消息收集组织,趁着咱们店里来往人多,消息收集也容易。训练一批人有组织有纪律地收集消息,效率肯定高,然后再把消息卖给需要的人。我都想好了,咱们组织的名字就叫……” 还没等砺寒说完,冬儿看完信,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她怎么在京城了?” 砺寒顺着冬儿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她怎么了么?师傅认识她?” 冬儿没有回答砺寒,而是继续自言自语:“她竟然是在我们出事那天到了的京城……” 过了一会,冬儿望了望砺寒,道:“这样,明天早上早饭时,趁着龚尘青和冷家主都在的时候,你这样……” 第二日早上,六个人在楼下吃早饭。 白耀昱询问起案子的进展,龚尘青有些激动:“我昨夜翻了仵作的记录,这个死者身份存疑,应该不是简单的乞丐。” 白耀昱和冬儿好奇:“为何?” 龚尘青放下碗筷,解释道:“乞丐常年在外行乞,风吹日晒,一般皮肤黝黑且粗糙。可是我看仵作的记录,这名死者除了脸部和四肢有些黑,身上的皮肤光滑白嫩,而且脸上和四肢的伤看上去也应该是新伤,并且常年累积的旧伤。” 白耀昱问道:“会不会是普通男子,家里面遭了难,最近才开始做乞丐呢?” 龚尘青似乎知道有人会这么问,连忙道:“但是这名死者穿的内衣却是上等的丝绸,价格昂贵,并不是普通家庭买得起的。而且死者带着一颗红宝石,如果是真的,有可能也是从西魅进口的宝石,价值不菲。” 砺寒趁机问道:“咱们送过去好几个皇子和亲的西魅国?” 砺寒这话一出,冬儿吓得呛了一口水,让砺寒把话题往西魅上带,可没想到砺寒直接这么猛说送皇子和亲的事。天安不如西魅富足发达,因此一直以来都往西魅送皇室里的皇子联姻以求两国关系稳定,这可不是啥骄傲的事情。余光瞄了一眼白耀昱,白耀昱脸色果然也有些难看。 龚尘青听砺寒这么形容也是愣了一下,心里暗暗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解释道:“是的,先帝的哥哥和唯一的皇子都与西魅国和亲了。”说完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也是为了缓解尴尬,道:“说到这个,我想起来了,我赴京述职时,正值西魅的大将军的梁坤芸访京。这个梁将军正是先帝哥哥的孩子,这么说来也算是当今陛下的表姐妹了。我也有幸远远见了一面,确实是气宇轩昂啊。” 白耀昱一愣:“梁坤芸访京?何时抵达的?” 龚尘青想了想,“听说正是我赴京那几天到的,具体哪日就不知了。” 冬儿悄悄观察着白耀昱,从她的表情看来,她对梁坤芸访京的事情并不知情。西魅访问天安,理论上都会提前来信告知,梁坤芸这一番cao作确实有些异常。 龚尘青自然没有看出来这些,又将话题说回到了案子:“扯远了扯远了,我呢,打算等一会去发现尸体的附近村子逛逛。说不定还能有些新的发现。” --------------------------------------------------------------------------------------------------------------------------------------------- 南珉 -9- 他就是傻啊 吃过饭冬儿与白耀昱没什么事,也跟着龚尘青一起去了案发的地方。询问了一些乞丐,大家倒是都对死者有印象: “阿傻啊?记得啊,哪有娇滴滴的男人出来乞讨的,他那细皮嫩rou的,随便找人成亲,都比干乞丐强啊,他就是傻啊。” “他肯定是傻的啊,乞讨嘛,脸皮厚会说话,饿不死。他呢,被人骂两句就哭鼻子,要不是我们平时可怜他,接济他一下,他不被人捅死都得饿死。” “对啊,我们接济人家,可是人家不领情啊,照样不理我们。不过我们这一帮大老娘们的,和人一小男孩走太近也不合适。所以大家平时其实也没怎么说过话。” “寻思着问问人家叫啥,哪来的,结果人家也一句话不说。我要是问得多了,他好像还特别害怕。可能也是家里遭了难,身世可怜啊。” “他好像是十月左右出现的吧,之前也没见过,突然就出现了。没想到就两个月就死了。” “仇家?没有吧,阿傻平时都不接触啥人啊。” “那晚我们好几个人其实也在寺里,睡得比较早,迷迷糊糊中间就听到好像有一点点动静,但也就一下子,我还问了一句没事吧,阿傻也没回我。我估计是耗子,大冬天太冷了,懒得动就没出去看。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就看到……唉……” “他平时啊,就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子行乞,你们也可以去问问村民。” “他死之前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嗯……没有啊,没感觉有啥异常的啊……” 询问完乞丐,往村子里走。冬儿叹气,道:“看来确实是有目标的仇杀了。” 白耀昱笑着反问道:“冬儿从何看出来的啊?” 冬儿自然知道白耀昱也肯定看出来了,但还是回答道:“凶手下手非常快,几乎没有太大动静,据何主簿说死者身上只有少许打斗的痕迹。如果死者奋力反抗的情况下,还能做到迅速一刀封喉的应该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看到白耀昱赞许的点点头,冬儿仿佛感受到了五月那最温柔的风拂过心头。 龚尘青也点点头,道:“冬公子分析的没错。但现在还有很多事情不明了,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如果是仇家的话,仇家是如何突然发现了他的?又是为了什么事需要杀人呢?“ 到了附近的村子,找了个茶铺,坐了下来。点完茶水后便和小二打探起死者的消息。 “几位客官是说去年腊月初一被发现死在前头那个寺里的?” “当然记得他了,我是眼瞅着他啊,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被造得乌漆嘛黑的。还有他拿碗的那双手,一开始可是白白嫩嫩的,后来啊也是黢黑的。” “真是可怜啊,一开始看着其实长得还挺好看的。那时候村里头还有大姐半开玩笑得说要纳了他,让他别乞讨了。后来脏成那样,也没有大姐看得上了。” “我们还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话很少的,脸皮也薄,不死切掰咧得跟别人要东西。有时候有些客人开玩笑,让他陪着说说话就给钱,他也不说就默默走开了。” “我看他可怜,有时候店里有点啥吃不完的,剩下的,我都给他留着。不过就是如此,我问过他到底叫啥,家是哪里的,他也从来不跟我说。“ “他也不是天天都来我们村子,有时候如果头一天讨到的吃的多,他第二天就不来了。” “请问他遇害前,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么?”龚尘青问道。 店小二想了想,摇摇头:“没有吧……” 离开茶水铺,几个人在村子里面挨家挨户的问着,回答基本上和之前了解到的消息都大同小异,没有什么进展。直到来到一户男子家中,男子在家中院子里正在浇菜。听到来人问起阿傻,连忙点点头:“记得啊,他经常在我们村里乞讨嘛,也来我家门口转过几次,我夫人去世的早,留下一双儿女全靠我一人养活,实在是没有能力接济他了啊。”冬儿看了看男人身后院子屋里面玩耍的一双儿女,也不过就十来岁的模样,男子应是也就三十岁左右,可是看上去却非常沧桑,瘦的仿佛皮包骨,看上去已经五十多岁一般。 老人继续说:“他被害的头两天,还在我门口摔了一跤,我把他扶到我院子里休息了一会来着。他也不说话,休息了一会就走了。” “他是怎么摔的?”冬儿随口问道。 “不知道啊,可能是那天刚好有曹连带人来村子里发药,刚好路过我家门口,队伍人有些多,经过他的时候蹭到了吧。” “曹连?发药?”众人不解。 “曹连是我们当地有名的大夫,华清堂就是她一手创办的,这些年抗疫,华清堂可帮了百姓不少忙,每个月都会来村子里给我们老板姓免费发药,而且有人病了也是他们派人帮忙隔离照顾的。” “发的是什么药啊?”白耀昱好奇问道。 “当然是防疫的药了啊,多亏了她发的药,让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才能在疫情中活下来。” 白耀昱听此,微微皱眉,继续问道:“那药可是当真管用?” 男子笑一笑,“那也不能一个不差啊,还是有些人感染,但是我们大多数人可都活下来了。而且感染了的人啊,都及时隔离起来了,没有传染给我们。” “那这几年因疫情去世的人还多么?”白耀昱继续问道。 男子摇摇头,欣慰得笑道:“不多了不多了,多亏了华清堂啊。” 最后白耀昱嘱咐一句如果想起来关于死者的其他事情可以及时联系他们,便离开了。 这大半天走了不少路,几个人都是又累又饿,找了家酒楼就坐下来一边用餐一边讨论案情。经过一番询问,现在大家基本上可以肯定死者应该的确家境优渥。 “还是要先确认死者身份。”冬儿道。 “对,而且如果死者真的身份尊贵家世显赫,这样的人失踪,府衙那边肯定有记录。所以等会吃完饭,我准备再去找何主簿一趟。”龚尘青道。 “不仅是失踪,也有可能是家里遭遇不测了。”冬儿心中有隐隐不安,如果真的是失踪,那种家境的肯定是无论如何也要派人寻找,自己也不至于有家不回。 “该不会是被附近的山匪给抓了吧?然后只有死者逃了出来?”龚尘丹实在想不到什么事情还能让一家人都遇害。 “不管是怎么遇害的,亦或者只是失踪,大户人家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何主簿应该都多少知道一些,我到时仔细问问她。”龚尘青道。 冬儿见白耀昱一言不发,一边吃饭一边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冬儿朝着白耀昱,试着唤了一声,“在想什么呢?” --------------------------------------------------------------------------------------------------------------------------------------------- 南珉 -10- 那个男人有问题 白耀昱被冬儿从思绪中拉回来,道:“我是在想刚刚那名男子所说的抗疫的药……” 冬儿似乎不明白白耀昱所言何意,白耀昱继续道:“我曾经询问过,嗯,大夫,也包括衍仙子,不曾听过能有效防止疫情的药。我记得他们曾和我说,这个疫情实际上并没有对应的药。所谓的药也只是在感染后能让病人痛苦减少一些,对病情的恢复实际上用处不大。” 冬儿这才想起来刚刚村子里男子的话,仔细一想,确是有些疑惑,“有可能是华清堂医术高明?” 白耀昱不明所以,“或许吧……但……”虽然白耀昱对衍仙子这个人有些意见,但对她的医术和对疫情的预判,还是深信不疑的。如果连衍仙子都说没有药,那么应该是没有药的。 一旁的龚尘青好奇问道:“冷家主刚刚说的衍仙子,可是京城仁回堂的衍仙子?” 白耀昱点点头,“龚公子也认识她?” 龚尘青点点头,又摇摇头:“十几年前,她游医至我家乡,救过我一朋友。” 冬儿望着龚尘青,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龚尘青的眼神突然有些暗淡,难道龚尘青仰慕衍仙子爱而不得? 龚尘青继续道:“当时未能及时感谢她,后来我赴京读书,书院是封闭式管理,只有偶尔放假才能外出。可是衍仙子一般都是在外游医,回京城的时间很少,所以在京城几年却也没能有机会感谢她。不知冷家主可是认识她?有机会能否代为引见?” 白耀昱没想到龚尘青竟然如此记恩,道:“算是认识,只不过她确实常年不在京城,什么时候回去我也不知道。不过将来龚公子做了大理寺少卿,一直在京城,肯定有机会能见到她的。”其实前几年衍仙子回京城还稍微频繁些,今年以来就没有回京城了,以后估计更不怎么会回了吧。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了,但冬儿忍不住好奇,还是道了一句:“大夫一生救人无数,难得龚公子还能一直记挂着她。” 这话问完,便感觉似乎有些阴阳怪气了,果然冬儿感受到了白耀昱投来的一丝异样的眼神。 龚尘青倒是很给面子,竟然真的回答了:“她救的是我一位很好的朋友,曾经很好的朋友……” “我们也没听过能防止疫情的药,如果是真的,这个华清堂真的是医术高明。只是为什么没有将药方引至天安其他地方,造福百姓呢。”龚尘丹似是有意将话题从衍仙子身上摘出来,也似是真的对所谓的疫情用药有了些感慨。 冬儿想了想,觉得龚尘丹所言在理,别的地方不说,至少应该会上报到京城。故而转头看了看白耀昱,白耀昱似乎明白冬儿的问题,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用完餐,几个人便准备去府衙找何主簿。刚出了酒楼,就听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大人!大人!” 几个人转过头去,正是上午在村子里遇见的那名男子。只见这名男子冲着白耀昱就走了过来,对着白耀昱道:“大人!可算找到你们了。” 龚尘青听到大人,本以为是在喊他,当发现对方喊的是白耀昱时,也只能无奈又尴尬的笑了笑。也是,一般百姓看到他们一行人,也不会觉得官员是男子。 “你们走后,我突然想起来,那个阿傻在我家休息的时候,给了我一封信,说先放在我家里。我特意给你们带来了。”男子说完从怀里掏出来一封信,交给白耀昱。 众人正激动的等着看信,白耀昱却从信封里掏出来一张胡乱涂鸦的白纸,疑惑的看了看纸上的涂鸦。男子见白耀昱一脸疑惑,也凑上去看了看,连忙拍拍脑袋,一脸歉意地说:“哎呀,这是我家姑娘的随手乱画的,不是他留下来那封。对不起啊,我出门着急,拿错了信封,哎呀,真的对不起啊……” 白耀昱见男子一脸焦急地歉意,连忙安慰道:“别着急,别着急,没事的,拿错了而已。这样,我随你回去,你重新找到他当时留给你那封给我们,如何?” 男子这才仿佛松了一口气,连忙笑着点点头。 冬儿本来还打算陪着白耀昱一起回去,白耀昱想了想道:“没事,你先随龚公子一起去找何主簿吧。我跟他去拿个信,然后再回来找你们,我自己一个人脚程也能快一些。” 冬儿随着龚尘青姐弟往府衙方向走去,心里却总是有些揣揣不安。龚尘青似乎看了出来,打趣道:“冬阁主,这是一刻也不能与冷家主分离啊。” 冬儿叹道:“我总是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龚尘丹只当是冬儿太黏白耀昱,都笑了笑没有说话。龚尘青似乎略有所思,陷入了沉默。几乎同时,冬儿和龚尘青仿佛都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看了看对方。 “不对!”龚尘青惊呼。 “那个男人有问题!”冬儿终于想明白了,只是此话一出,大家还未来得及具体沟通,便有一帮黑衣蒙面人从周围袭了过来。 龚尘丹见状,连忙一边护着龚尘青一边同黑衣人打了起来。 冬儿虽然内力全失,但功夫招侍还记得,此时也能与黑衣人简单对打两下。 冬儿刚打没几下,又见周围出来一些蓝衣蒙面人,加入了冬儿他们一起与黑衣人打了起来。 虽然有了人帮忙,但冬儿还是一个不小心,被黑衣人一掌打飞了,狠狠撞到了身后的树上。撞上那一瞬间,后背生疼,落地的时候感觉眼前突然一黑,又见黑衣人继续向冬儿刺来一剑。 眼见着剑朝着冬儿刺了过来,没想到最后竟然死在了这种无名小人的手下。生命即将结束的那一瞬间,冬儿好想白耀昱。白耀昱!郡主!公主殿下!陛下!昱jiejie!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又见到了你,真真实实得在我眼前的你!可我们都还没来得及,没来得及……就要这么死了么?冬儿闭上了双眼,带着对世间的不舍,迎接着死亡。 可是疼痛并没有到来,冬儿感觉到面前一阵风。再睁眼时竟然看到白耀昱已经夺过了那名刺客的剑,狠狠得朝那人的胸膛扔了过去,那剑便刺穿了那人的胸膛,将人紧紧扎在了地面上。 冬儿坐在地上,仰头望着白耀昱,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就像多年前在北潭公主府那个清晨,也像更多年前茶亭里俯下身将外套套在自己身上的初雪天。冬儿心绪有些激动,眼睛也有些泛红,正想站起来时,白耀昱却已大步迈了过来,蹲下身,问道:“你怎么样?” 冬儿连忙抱住了白耀昱,动作之突然,让白耀昱险些没蹲稳摔倒。冬儿抱着白耀昱,娇弱得将头放在白耀昱的肩膀上,白耀昱感到冬儿的呼吸落在自己的皮肤上,又感受到了一股湿热顺着脖子流了下来。白耀昱不语,胳膊顿了一顿,也紧紧得回抱住了冬儿。 而另一边大家还在和黑衣人打着,黑衣人已然不占上风。一个黑衣人似乎突然找到了时机,趁着龚尘丹不注意,从身后去袭击龚尘青。却在要袭击到之时,又被人截了胡。来人是一个高个子的男子,将袭击之人一招便打倒在了地上。 白耀昱听到动静,望了望身后,看到高个子的男子时,明显愣了一下。安抚好冬儿后,也迅速加入了打斗。 有了白耀昱和高个子男子的加入,黑衣人已然完全落了下风,一声令下便迅速撤离了,而蓝衣人也随着撤了。现场只剩下冬儿白耀昱龚尘青姐弟和刚刚那名突然出现的男子。 男子来到白耀昱面前,正打算跪下行礼,白耀昱连忙拦住了他,惊讶问道:“你怎么在这?” 小阳抬眸,有一丝落寞,幽幽回道:“我和他告了假……” 刚刚便因男子被救了的龚尘青,视线一直没能从男子身上移开,见状,问道:“冷家主你们可是认识?” --------------------------------------------------------------------------------------------------------------------------------------------- 南珉 -11- 陛下为何道歉 男子听到冷家主后微微皱眉似乎不解,看到白耀昱给他递了个眼神,也大概明白了。 白耀昱点点头道,回龚尘青:“小阳早些年在我府上做事。” 冬儿休息了一下已经缓了过来,站起身来一边仔细得看着这名男子,一边朝他们走去。冬儿突然认了出来,惊讶道:“小阳?” 小阳闻声朝冬儿的方向望去,一脸惊讶,似乎不太敢相信,“冬公子?” 龚尘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具体什么情况,一脸疑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龚尘青有些懊悔,道:“怪我,看着对方是一男子,就丝毫没有起疑,还是刚刚冬阁主说感觉不太对,我才仔细想了想。那名男子的确有问题。” “什么问题?”龚尘丹追问。 “首先,阿傻在村里子比较有名,这样的一个人留下一封信,怎么可能上午会忘记告诉我们。另外,即使真的忘了,他想过来把证据交给我们,也不应该是刚刚那个状态。阿傻毕竟与他而言是陌生人,他的状态怎么会那么焦急,又怎么会在冷家主说同他离开时瞬间就特别轻松了。”龚尘青说出来了刚刚冬儿终于想明白了的事情,转头看向了小阳,道:“多亏了小阳公子带人前来协助,要不然我们……” 小阳一愣,冲着龚尘青摇摇头,“你是说蓝衣人?她们不是我的人……” 所有人一愣,那会是谁在暗中帮助他们呢? 龚尘丹转头看了看白耀昱,问道:“冷家主,您怎么会突然折返?” 白耀昱也面带自责,道:“走到一半反应过来不太对,逼问他才知道上午咱们刚走,就有人去他家问了情况,然后绑了他的儿女逼他来假意送信将我引开。”得知冬儿等人可能处于危险,白耀昱立马就往回赶了过来。差一点点,自己再慢一点点的话,冬儿就会…… 冬儿不知道白耀昱在想什么,只是关注点突然有点偏了,道:“那男子的儿女?”怕不是就遇害了? “我没办法顾全所有人!”白耀昱语气有点重,冬儿才反应过来,白耀昱刚刚救了自己,自己却在这责备她没能救下男子的一双儿女。冬儿也不是有意如此,看白耀昱有点生气,连忙示弱,摸摸了自己的胸口,然后将身体重心倚在了白耀昱身上,娇弱得表示刚刚被撞在树上还有点疼。这招对白耀昱很受用,白耀昱连忙表示冬儿受了伤,要先带着回客栈休息,于是龚尘青姐弟便独自去了府衙。 而此时的府衙里,王郡丞正冲冲忙忙地跑到冯万德的屋里,神色慌忙,小声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小声地在冯万德耳边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冯万德听完大怒,一脚将王郡丞踹倒在地,骂道:“你昨天不是还说,就是一个乞丐么?!” 王郡丞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小的也,也才知道啊……” 冯万德在原地踱步,“去找她一趟。”可是刚准备出门,一把刀便从屋外飞了进来,从冯万德的耳边擦过,擦断了她的一缕头发,然后当得一声扎进了后面的柱子里。 冯万德被这一刀吓得愣在原地,只感觉腿有些软,刚刚耳朵都感到了一丝冰凉,摸一摸,还好,没有伤及皮肤。 屋外进来一蓝衣壮女,靴子一步一步坚定得踏进了冯万德的房间,没有看她一眼,径直得走到柱子那里,将刀拔了出来,收回自己的刀鞘,然后又往门外走去。路过冯万德身边时,驻足,冷言道:“冯知府,自己权衡好轻重!”便走了。 回到客栈,确认冬儿没有大碍后,白耀昱才转过头,问小阳:“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南珉?” 此时房内只有他们三人,小阳还是行了礼,回道:“是太公主让我来的。” 事情还得从前阵子说起,小阳还是照常守在陵园。有一天太公主却突然来找到了他,拦住后直接问道:“你是守护爱情的人?” 小阳被这么问,直接愣在了原地。 珑晟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宫里出事了,我们的人现在都不方便离京。本主需要你帮个忙,去南珉一趟,找到镇南将军许可青,带个话。你帮是不帮?” 小阳被突如其来的一番话给整蒙了:“什么话?” “陛下失踪,京城有难。” 听到这里,白耀昱似乎明白了过来,反问道:“所以昨天是你在我之前去找到了许可青,她得知我出事后才匆匆离开了南珉?” 小阳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见到她。我昨日下午才抵达南珉,去找镇南将军时,却被告知她不在军中。我正打算今日再去一次,没想到路上便遇到了你们。” 白耀昱想了想,道:“我估计许可青已经得到了消息,正在赶回京城的路上了。” “那她是如何知道的?”躺在床上的冬儿好奇问道。 白耀昱摇摇头:“珑晟有些行为举止是会有些出格,但她其实是个心思很细的人。她虽然信任小阳,但是应该也不敢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里,可能还找了其他的方式通知到了许可青。” 冬儿听此,连忙点点头,狠狠的表示了赞同,珑晟心思细,想的多,冬儿是深有体会的。 白耀昱转头,对小阳道:“你再去军营一趟,确认一下许可青是不是回京城了。” 小阳离开后,屋内只剩下冬儿和白耀昱二人。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让冬儿有一丝尴尬,白耀昱微微垂眸,十分抱歉地说:“对不起。” 冬儿微笑,反问道:“陛下为何道歉?” “让你处于危险的境地,是我思虑不周。”白耀昱将冬儿留给龚尘青姐弟二人,且不说龚尘丹武功到底好不好,真的遇了事,她肯定也是一心保护龚尘青,无暇顾及冬儿。 冬儿将手覆上白耀昱的手,轻轻扶摸,笑着道:“陛下言重了,今日是陛下救了冬儿啊。”其实在冬儿看来,白耀昱救过自己很多次了,只不过之前并不是如今天这般的生死一线罢了。 白耀昱将手扣了过来,反客为主得握住了冬儿的手,紧紧握着,没有言语。 冬儿感受到白耀昱手掌传来的力度和温度,心里隐隐有些悸动,“陛下……” 白耀昱却松开了他的手,站起身道:“我去药房拿药。”便离开了。 待白耀昱抓好药回来时,砺寒和睿年都在冬儿的房间了。砺寒回到客栈一听说冬儿受了伤,便立马跑到冬儿的房间,坐在床边一再确认冬儿是真的没有大碍。一见白耀昱带着药回来了,砺寒便连忙接过药去帮冬儿煎药去了。 看着砺寒焦急的关心冬儿和匆忙离开的身影,白耀昱若有所思,转头望了望冬儿,道:“冬儿,砺寒,如果她的父亲能认可她,她应该会很开心。” 冬儿一愣,一时不明白白耀昱此话是什么意思。正想再问明白,白耀昱已经又离开了。冬儿转头看了看屋里仅剩的睿年,不解得问道:“你母皇,她刚刚,是什么意思?” 睿年捂嘴一笑,凑近了冬儿,小声问道:“冬阁主是不是已经拿下母皇了?” 冬儿不解:“嗯?”这和砺寒的父亲有啥关系? 睿年笑笑道:“母皇这个意思应该是表示她不介意砺寒的,所以冬阁主以后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可以大大方方得承认砺寒是您女儿了!” “什么?!!??”冬儿惊道,一瞬间感觉又两眼一黑。稳住了情绪,才从睿年嘴里打听出来了怎么回事。 --------------------------------------------------------------------------------------------------------------------------------------------- 南珉 -12- 哪来的私生女 原来当初砺寒和睿年找到冬儿和白耀昱时,冬儿还在昏迷,先醒过来的白耀昱问起来砺寒和冬儿的关系,砺寒道:“他是我父亲。” 白耀昱愣了愣,望了望还在昏迷中的冬儿,又望了望睿年,十五岁,年龄倒是刚刚好,便没有说话。 还是睿年好奇道:“那你为什么喊他师傅?”毕竟砺寒见到冬儿时便喊着师傅。 砺寒有些失落,解释道:“师傅他一个单身男子,带个孩子,对他名声不好,所以师傅从来都只让我叫他师傅。” 睿年想了想,觉得砺寒说得倒是有理,冬阁主这般的男子,从外表根本看不出已经三十多岁,要是想找个女人回归家庭应该还是挺有女人缘的,但未婚带着个孩子,的确对名声不太好。 是以,睿年和白耀昱对砺寒的话深信不疑。 听完这些的冬儿感觉一口老血险些吐出来,从来不知道砺寒在背后竟然这么说自己和她的关系,想立马找到砺寒打她一顿,刚站起来却因为白日的伤又瘫坐在床上,看了看睿年,也顾不得他是不是皇子就使唤道:“去!把砺寒给我叫过来!让她来见我!现在就来!” 睿年许是从来没有见过冬儿这般生气,连忙退了出去。 冬儿深呼一口气,心里咒骂道:熊孩子! 睿年一路小跑到厨房,见砺寒正在煎药,连忙大步凑过去,“砺寒jiejie!砺寒jiejie!冬阁主很生气!” 听睿年说完,砺寒只好交代睿年帮忙煎药,自己硬着头皮,去找了冬儿,说开来也好。 砺寒一进房门,冬儿便呵斥道:“跪下!” 砺寒乖乖的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看冬儿。 “你和别人说我是你父亲?”冬儿带着怒意。 “嗯。”砺寒点点头。 “谁跟你说的?谁告诉你我是你父亲的?!”冬儿的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 许是冬儿真的很少斥责砺寒,面对突然大声的冬儿,砺寒不自觉的就红了眼眶,抬头,望着冬儿,回道:“他们都这么说的!” 冬儿愣住,继续叱问:“他们是谁?!” 砺寒没有退缩,和冬儿对视道:“所有的人!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都是这么跟我说的!” 砺寒的回答属实让冬儿有些意外。 砺寒继续反问道:“难道不是么?难道我不是师傅的私生女么?师傅怕流言蜚语,砺寒也明白人言可畏,所以师傅不敢认,砺寒也不勉强。可是,睿年说冷家主不介意。冷家主不介意!师傅,您为什么还不愿意认我?!”砺寒的泪水簌簌得流了下来,声音也有些抽噎,继续道:“是砺寒不够优秀么?是砺寒让师傅觉得丢脸么? 冬儿感觉头大:“哪来的私生女?!什么私生女!你听听你在说什么!我是怎么遇见你的,你难道忘了么?!” 砺寒自然没忘:“就是因为没忘!所以我确定,师傅您是认识我母亲的!我就是您和我母亲的女儿!” 冬儿捂了捂额头,他从来不知道砺寒竟然误会这么深,“你不是……” 砺寒不依不饶,“如果我不是,为什么师傅当初会决定养我?如果我不是,为什么师傅在听到我说我母亲的事情时那么激动?如果我不是,为什么为了养我师傅甘愿放弃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去接手了一雪阁?如果我不是,为什么师傅这些年就宁愿一直单身,也要将我养我身边?如果我不是,为什么师傅这些年这么尽心尽力得照顾我?教我武功,教我读书写字?师傅,您怎么可能不是我的父亲呢……” “砺寒!我不是!我真的不是你父亲!”冬儿又生气又无奈,“我不知道你父亲是谁!但如果将来让他知道你现在乱认父亲,你的亲生父亲会作何感想?!” 看着冬儿严肃的表情,砺寒的眼底有些绝望,双手抹去脸上的泪,站起身,道:“师傅的药应该煎好了,我去看看。” 没有想到砺寒此刻还在惦记着自己的药,看着砺寒离去的背影,冬儿深深叹了口,自己刚刚太着急了,才让砺寒如此绝望。 砺寒红着眼,眼泪依然不受控制的流着,却还是来到了厨房,亲自看着快要煎好的药。 见砺寒还是不愿意相信冬儿所言,睿年安慰着砺寒:“最初看着你和冬阁主身姿挺像的,也没怀疑过。但其实后来想了想,你的武功是冬阁主教出来的,一招一式都有冬阁主的影子那也是正常的。而且你看其实我和冬阁主五官还有些像呢,我这个脸型,是不是特别像冬阁主?” 砺寒侧头看了看睿年,因为睿年和冷家主很像,以前也没多看,如今仔细一看,还真如睿年所说,睿年的脸型和嘴都和师傅很像。 许是自己真的钻了牛角尖吧,砺寒叹着气,把药装到碗里,又拿了几颗梅子放在一旁,把托盘递给睿年:“睿年,我师傅现在应该还在气头上可能喝不下,但还麻烦你帮我劝劝他,身体重要,务必让他把药喝了。” 睿年连药带话得把托盘放在了冬儿的桌子上,冬儿看着药和梅,心里好像被人打了一拳。虽然的确没有胃口,但还是端起药碗,自责得问:“砺寒怎么样了?” “还是挺难过的,说想一个人静静,就出去了。”睿年乖乖得坐在冬儿旁边。 冬儿叹口气,将药一饮而尽,又将一旁的梅子放到嘴里,才缓解了嘴里的那一股苦涩。 睿年小心翼翼得问:“冬阁主还在生砺寒jiejie的气么?” 冬儿叹口气,看着睿年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睿年的头,感慨了一句:“还是男孩好啊,乖巧懂事。” 睿年回了个乖怪的笑容:“嘿嘿,我估计我母皇也是这么认为的,我皇姐就好像总是惹母皇生气。” 冬儿看着睿年的笑容,忍不住跟着笑了笑。 睿年继续说:“可是,其实我皇姐并不是故意要气母皇的。可能只是女孩不太会表达自己吧,母皇身体要是有点不舒服,皇姐比谁都担心的。”睿年顿了顿,继续说:“其实皇姐应该也不是真的讨厌冬阁主您,她虽然给您下了药,应该是真的不确定您的身份而已。” 说到给自己下药冬儿就无奈,苦笑了笑。睿年见冬儿苦笑,以为不信,连忙道:“真的!您看,您在我们五六岁的时候就每年偷偷得和我们见面,却从来不告诉我们您的身份。皇姐警惕心高,很早就对您有所戒备了。可是虽然如此,我们当年答应过您把见面的事情保密来着,皇姐也一直遵守承诺,谁都没有告诉。” 冬儿愣了愣,这么想来,珑晟倒是挺讲信用,忍不住确认问道:“真的?连你们的母皇,秋父君都没告诉?” 睿年坚定的点点头,“我们每年都把您的礼物偷偷得藏起来,母皇注意不到每个角落,而秋父君以为是宫里的赏赐,也不曾多问。” 冬儿听此,心情也好了许多,叹口气,道:“唉,砺寒平日里很听话,我也极少训斥她,今日,怕是真的伤到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砺寒,冷静地聊一聊,“砺寒往哪去了?我去找她聊聊吧……” “湖边。我陪你去吧。”门外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冬儿和睿年同时望向门外,同时面色尴尬。冬儿汗颜,这内力没了真的是连门外有人都感受不到了,也不知道白耀昱站在门外站了多久,刚刚两人的对话都听到了多少。 显然睿年除了尴尬,还有一份害怕,哆嗦了一下,连忙找了个借口迅速消失了。 冬儿站起来,尴尬得笑了笑,应声随白耀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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