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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崇应彪被兼职老板晾了好几天，当然他其实也就第二天躺躺做做饭休息过一天，之后就重新恢复自己睡醒上课，下课健身，累到睡着的日常生活。 若是平时，他们这一群一米八以上的健身搭子里，他和姬发一言不合就能吵几句，年纪大了也不会随意打架，但一个挑衅的眼神就PK起来也是常事。 不过姬发最近也有点不对劲，除了在殷郊面前撑起笑容，其他时候都丧丧的，对崇应彪反常地穿着长袖长裤，锻炼强度也减半的奇怪行为全都没有给什么眼神。 其他人能有这样一段平静的，不被他俩殃及池鱼的时光万幸都来不及，也没去探究什么。 当年选志愿的时候，所有人都围着崇应鸾转，明明是成绩平平，好学校好专业都够不上，却连倔老头子崇侯虎都放轻声音哄他，找了个他妈舍不得他离太远的理由，让他就读北崇的大学，有时间也可以常去家里公司学习。 崇应彪站在二楼的视觉死角里，无声地啐了一口。北崇就没几个在崇侯虎眼里能拿得出手的大学，估计不是捐楼捐设备就是找人托关系，当然更可能是双管齐下，才能把崇应鸾塞进去。 也不去看那腻味地不行的一家三口，崇应彪也赶紧趁着无人在意，把自己的志愿填到，顶尖却遥远的朝歌大学。 崇侯虎在北崇可以当个土皇帝，但对于填报好的志愿，和遥远的朝歌就没有办法了。 往头上身上扔的烟灰缸杯子是能躲过，但以命令的口吻说出的，被安排成“改成北崇的学校给你哥打下手”的命运，还是让人背脊发凉。 崇应彪忍着因为蜷起来所以都打在后背臀上的鞭痕，当天晚上就带着早就打包好的行李连夜坐红眼航班去了朝歌。 果然第二天在电话都被拉黑后，崇家之前用来给他发生活费的卡就停了。幸好早就知道有这一天，占地方的书啊衣服啊早就被他陆续转移到苏全孝那了，剩下的随身物品也就一个双肩包，钱也早就取了出来，存在以其他人名字开户的卡里，这才能轻装上阵成功逃出北崇。 说实话其实崇应彪不算真的贫穷，他早早就学会攒钱，现在的小金库也足够他小康生活。 但说实话，穷怕了，不是数额上的，而是随时会被抛弃，孤零飘摇的恐慌感始终如影随形。 姬考那一次赚到的钱足够崇应彪下定决心摆脱那些琐碎又费时的兼职工作。 但坐吃山空是不可能的。 崇应彪自己选择的金融专业，虽然只是快速决定下的，感觉是和赚钱最相关的，但幸好朝歌大学金融专业确实是配得上他成绩的热门专业，而且他确实也有点天赋在。 刚开始还会做点美梦，觉得凭什么自己从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崇家的继承权之外，决心要在金融市场上翻江倒海一夜暴富，买下北崇把糟践过他的父兄都踩在脚下。 后来学到了“马太效应”，强者愈强、弱者愈弱，打工累死也赚不到资本家的九牛一毛，这才慢慢冷静下来。现实的残酷让崇应彪把那些不切实际的梦话压在心底，只有把除了最低生活所需外所有的钱都投进股市的赌徒行为才泄露出他的疯劲。 崇应彪刚把第一回除了钻石以外的收入都转进户头，过不多久就有电话进来说是他的专属客服，之后去交易所都可以直接进大户室。嗯嗯几声随意答应着，却不禁自嘲起来。 幸好他的人生容不得多少悲春伤秋。 刚用了姬考的嫖资，崇应彪也不太想见到姬发这群人，又不用打工，天还大亮也不到夜生活的时候，一时之间居然无处可去。 “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妲己叹了口气，这会才终于意识到她二哥为什么老愿意跟着崇应彪了。 ?虽然崇应彪看着样子是凶蛮不讲理，但苏家和崇家离得近，都知道崇家不当人的破事。而且小时候还没有现在半个人高的满脸青紫的小崇应彪揪着脏兮兮哭得眼泪鼻涕的小苏全孝指着他们家门骂，“不是说你家都很疼你的吗？怎么还让你被一群臭小子打成这样！”要不是他，或许被霸凌的事真的会因为苏全孝的倭瓜性格藏到出大事的程度才被发现。 所以苏家长辈都知道崇应彪是个好孩子，才能放心让苏全孝跟着他跑。就连苏妲己自己因为好看被调戏被欺负，都是哭着跑到苏全孝班级之后找小彪哥哥帮忙，崇应彪就能手一挥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堵人，把人打到看到妲己就怕。 ?但一直以来她都认为崇应彪和二哥苏全孝之间是大哥罩小弟的关系，原来竟然是物以类聚？怎么也单纯成这样。 这是还把她当成过去认识的小姑娘来走亲戚，还是…… 苏妲己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介绍的活，但大多是再见面不相识的关系。毕竟她不缺钱，而免费的才是最贵的，她要的是人情是人脉。通常只有再进行交易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才会进行往来。 收到崇应彪消息说要来找她，她就是这么想的，也红唇大波浪地打扮好，这次她可不会再多考虑什么当年情谊了。 结果呢，进门就给自己塞了个旧饭盒，然后就自顾自坐在沙发上开始絮絮叨叨姬考给钱很多是个好金主，就是手劲太大，过了几天了身上还疼，说自己靠卖身钱开始搞投资，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之类。 ?苏妲己抱着那盒又黑又冰的东西还愣在门口呢，好一会才领会了崇应彪这闺蜜茶话会的架势。鼓了鼓腮帮子，露出一点这个年纪小姑娘该有的神态，然后蹬掉高跟鞋，一手打开鞋柜从角落里翻出一双粉色玲娜贝儿的毛绒拖鞋穿上，把盒子扔回窝在沙发上的男人怀里，走进厨房拿了两个勺子。 出来的时候崇应彪已经打开了那个明显用过一段时间的乐扣盒子，里面看着倒是诱人，巧克力奶油巧克力碎片巧克力蛋糕，还摆了好些个又大颗又紫红的车厘子，十分诱人。 苏妲己记不清自己上一次这样不用注意形象地，只因为想吃只因为好吃而吃不停嘴是什么时候了。 她跟着殷寿出入各种高端场合，看到的进嘴的都是最高级的食材，经过复杂的烹饪手法，但有资格吃的人却只浅尝辄止，甚至可能连多看一眼都吝啬。 苏妲己每每要穿着修身又轻薄的礼服，更是连酒水都不多喝一口。独自一人时她大多呆着这栋已经在她名下的别墅里，对于她来说已经太大，但主人也没兴趣吃饭做饭，冰箱里只有做沙拉的菜叶子和冰水。 本以为是已经丧失了口腹之欲，原来只是压抑的太深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等回过神的时候，比脸还大的盒子居然已经被挖空大半，而崇应彪那个勺子还干干净净地摆在茶几上没有动过。 甜品师本人看着自己的厨艺被肯定很是骄傲。“看来之后跟姬考那断了，我去开个私房甜品店也是可以的嘛。” 苏妲己虽然在吃，但话过耳就会进脑子转一遍已经是她的本能了，本来还想夸崇应彪一句没被财被色迷惑，现在知道他还是想浅了。放下蛋糕，从沙发缝隙摸了包烟出来点上，决定送个故事抵蛋糕钱。 ?“彪哥你记得我学什么的吧？” ?“计算机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唯一女神”这个名号又尬又长崇应彪记得住却实在说不出口，也不知道是哪个给她起的，但确实在校内论坛广泛传播。崇应彪点点头，也拿了根她的女士烟，细长一根，也没点上，放在手里转悠。他垂眼盯着，预感到苏妲己要说的不可能是什么幸福快乐的内容。 ?苏妲己才貌双全，小时候为了方便照顾，提前一年开始读书。后来还跳了一级，和崇应彪苏全孝变成了同级生。 不止从小成绩没跌出过前三，奖学金也样样不落。因为计算机系女生少，男生主动过来她也难免担心是否有坏心，所以就习惯独行。 有次参加一个多校学生大赛，全程都是线上的，最后颁奖才要本人上台。她天赋出众，又把时间精力都投进去，能力在朝歌大学已经被公认了，但校外以貌取人，性别歧视的就太多了。 习惯他人视线的苏妲己，本来并不在意那些羡慕嫉妒恨。 ?结果在一个常上的技术论坛了解有没有什么新技术或者大神发帖的时候，却以外看到自己的照片被挂在了闲聊版。 刚开始还好，只是在惊讶，但渐渐就有人因为隔着屏幕开始恶意揣测起来，什么靠脸找了傻子当枪手，什么傍上主办方买了个奖，总之就是不信一个好看又年轻的姑娘会有实力。 苏妲己赶紧塞了给车厘子到崇应彪嘴里制止播不了的骂人话，没有再说自己也气得扒IP结果发现是自己同寝嫉妒在里面带歪了风向，反正该报复的都已经报复过了。 崇应彪吐掉果核，联想到苏妲己目前的情况，有些困惑。“电脑比赛总不会和殷寿扯上关系吧。” ?“殷商集团是赞助商，而这种不受重视的学生比赛不刚好适合殷启交给殷寿负责，好来下他脸面嘛。” “然后老家伙就看上你了？” “也不算老，还长这么帅。”苏妲己跟了殷寿后就没回过家，但现在感觉父母看她的眼神也就是崇应彪这样了。“好嘛，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反正第一次见面他只说了句语焉不详的期待再见，但随后我父母那就收到崇侯虎让我和西岐联姻的催促，殷寿又在我面前出现好几次……” ?“已经被惦记上了，那就利益最大化咯，名义上牵扯住西岐，实际上睡了殷寿，而且我自己也能得到投资得到人脉去完成自己想做的项目。” 崇应彪嘴再硬也没法把殷寿骂成那种脑满肠肥的色老头，虽然他们的行为并没有区别。 木已成舟，崇应彪人物自己也没身份去啰嗦什么，转而问起那项目现在什么情况，却只收到一个古怪的笑容。 苏妲己打开一个还不如崇应彪手掌大的小包，拿出一个印着同款老花的卡包，抽出一张硬挺烫金的精致名片递过去。“他给我开了个工作室，每个月稳定赚钱，合法合规……” “这……模特工作室总不是你想做的项目吧。” “你不会真的以外他们这种人会真的在意我们想要的是什么吧？他们是商人，最顶级的那种，每句话每个决定都在赚钱。哪怕睡人，也能人尽其用。我也曾经觉得自己做不来这老鸨的位置，结果不也做得挺好。” 苏妲己恢复成疏离冷艳的状态，告诉崇应彪，殷寿也看见他的照片，“差一点我俩就在一张床上坦诚相见了。” “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殷寿？”崇应彪突然凑近小声问她。 “我们不过是daddy们眼里的小玩意儿，我已经知道太多陷得太深，除非……算了别乱想了。” 苏妲己一口烟气吐出来，遮得她的表情暧昧不明。只轻声喃喃一句，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崇应彪烟瘾不大，现在闻着这烟里有股果香味，倒把那已经被他自己捏得皱巴巴的点上了。他思考起来语速就放慢很多，突然开始列举数起来自己能利用得上的有哪些资本—— 资金就不用说了，姬考不吝啬，他自己的投资能力也是经过几年实践的；北崇老家那还有很多跟他保持联系的小弟，虽然大多也是家中次子，但不比崇家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作为股东家的关系户，进北崇旗下企业当个小管理正常吧；还有东南西以及殷商几家巨鳄，因为崇应鸾昏招频出而显出颓像的北崇在他们眼里会不想咬口rou下来吗。 “至于你说得他可能想利用我？若是他看上我的姓，想用我做大旗吞了崇家……那不就更好了吗！”崇应彪直接大笑出声，笑得脸颊一侧都出现了少见的酒窝，眼睛里却闪烁着直接且纯粹的恶意。 崇应彪没有再多说什么，但苏妲己明白，北崇是崇应彪的梦魇，而殷寿难道是什么好人？已经想让她和朋友一起陪着三人行了，难保不会越来越过分。她之前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确实在殷寿的糖衣炮弹，底线一步步倒退，总觉得已经被包养过，被他的合作对象调戏几句碰两下忍下了，再被夸一句识人有方就接下了工作室，从真的发掘小模特小明星，一步步做成跟老鸨没什么两样…… 苏妲己是高智商的大学生，她一旦清醒过来立刻就知道自己已经被殷寿带着走在了法律的边缘。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掏出手机点了几下，进入一个软件，别墅的信号和软件都是她亲自改造过的，崇应彪刚刚呆了好一会……找到了。 已经走出别墅的崇应彪，感觉到兜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拿出来一看，整个屏幕像死机了一样都变成全黑的，可能是掐着时间，但大概率是连摄像头一起控制了，只见屏幕上一字一字浮现： 【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 【你的计划，加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