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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 按图索骥

    姬誉不紧不慢地等着岑mama嚷叫完毕。

姬誉转头过去,朝瑞郡王和景安各瞧了一眼。

“要说穷奢极欲,挥霍无度,在十几年间花光十几万两银子,也不是没有先例。”

姬誉唇角微微弯起一丝笑容。

“有人喜好美食,一顿饭至少要花去十几两的银子,十几年下来,自然是十几万两,有人喜好赌,一桌赌局下来,输光了身家巨万也不鲜见,还有的人,有各种爱好,或恋衣成癖,爱画成痴,十几万两要花光也很有可能。”

姬誉的目光在岑mama身上一扫而过。

“可这些癖好,岑mama你却是一样也没有。”

这十几年里,岑mama的吃穿用度的确豪阔的很。

可细细调查下来,岑mama的用度,无不是用的王府现有的衣料食材,从不见她出门购物花销,jiùshì年节时赏给下头伺候人东西,也多用的是布匹玩器等实物。

所以按照岑mama贪污本事和花销速度来看,这十几年里积攒下十几万两的银子,还是往少里估算的。

这还没算上,有些王府底层仆役,为了得个好点的差事,向岑mama孝敬行贿的银两呢。

而岑mama虽然不是王府的奴籍,但在官府里登记的名下,也并没有什么额外的田庄私产。

那么这一笔巨款去了哪里?

如果真是个贪财的,有了这么一大笔财富,已是比得上京城里许多的名门全族的财产了。自然会想bànfǎ离开王府。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或岑mama有儿有女。她把钱财暗中偷渡给子女,而自己却想着jìxù在王府捞钱,倒也合情合理。

“可岑mama家人俱无,没儿没女,那么这银子又去了哪儿?”

姬誉沉稳地看着岑mama在微微发抖,“说不得,岑mama背后,不是有什么隐情。jiùshì有个神秘的主子,指使着岑mama从没有主人的瑞郡王府里吸血捞钱。”

“可瑞郡王府那是什么身份地位,寻常人等如何能插得进这般黑手?特别是如果瑞王府里两位主子都在之时?”

“所以说,那个人定然是要先想bànfǎ,除掉了两位主子,等瑞郡王年纪长成之后,再向瑞郡王下手!”

瑞郡王虽然没有作声,两耳却是专注地听着,撑在窗台上的双手紧握成拳,骨节咯吱作响。手背上青筋毕露。

枉他自认聪明,游走天下。见多识广,还常为他人抱打不平,然而到头来,却是连自己父母被害,自己王府里的暗桩,都要靠着旁人的提撕点醒才能明白!

“本来以王府之尊,内外定然防备甚严,极不容易下得了手,可然而若是其中有一两个内jian,里应外合,给瑞王爷下些迷失心志的药,却不算太难。”

景安听着姬誉这些tuīduàn,不由汗颜。

虽然他年纪还轻,当年两位老主子的事,他查不到有用的事也就罢了,然而厉原和岑mama这两个潜伏在王爷身边的钉子,他居然也没有发现,那可就真是无能且失职了。

岑mama的牙齿上下打架,身子不停地打着寒战,整个人都紧紧贴向背后,仿佛恨不得也变成一根木柱。

“这位,后,后生倒是会说故事……”

姬誉道,“故事本jiùshì从现实而来。”

“zhègè内jian,必然是王爷王妃都非常信任的人,而下的药,也是无色无味,神不知鬼不觉不为本朝医者所知的邪门药物……”

岑mama颤抖着声音直叫,“不,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做对王爷王妃不利的事,否则叫我天打雷劈,死后不得超生!”

姬誉却是轻轻摇头,笑道,“岑mama不必jīdòng,且听我说完。zhègè幕后黑手,敢加害圣上一母同胞的亲王,除了笃信他自己不可能会发现之外,他自身的地位想来也极为特殊,所以才不怕将来事败全家被抄家灭族的风险……”

景安虽然对姬誉要说的话事先知道一点影子,此时也忍不住开口说出yíhuò。

“这种身份的人……”

怎么可能有?

要是放到现下来说,那几个眼下正形成夺位之势的皇子,谁都有这般的底气。

可放在数十年前,几位皇子有的还是小儿,有的还未出生,而跟今上一辈儿的皇子们,则死的死,贬到边远之处的,余下在京里的几位郡王,也都是今上的铁杆保皇派,他们犯事虽不会被灭族,但若是被确认了,全家老小一样跑不了。

姬誉淡淡一笑,“景安兄想来是觉得当年京城里不可能有这样身份的人,但莫要忘记,当年跟瑞王爷今上同为先皇亲子的王爷们可还有数位,虽然死的死,贬的贬,可谁能保证他们不会诈死脱身,隐姓埋名,暗中对王府窥探?”

“一个对瑞王爷和今上心怀怨毒的王爷,在京中隐姓埋名,手上还留着些残余的势力,他们可能没本事买通瑞王府里那些忠心的侍卫,但如果抓住了某个弱女子的软肋,比如说,把她的男人和儿女捏在手里,要挟她在王府里行些阴私之事,又何尝不可能?”

姬誉一边说,一边就看向岑mama,岑mama此时已是低下了头,仿佛昏睡过去一般,对姬誉的tuīduàn充耳不闻。

瑞王爷咬牙切齿,伸手就在窗棂上重重擂了一拳。

几缕藏在窗缝里的灰尘簌簌而下。

“我知道是谁,是荣王!一定是那个老东西!当年他火烧王宫,事后尸首自然辨认不出,正好方便他诈死埋名,潜回京城……”

瑞郡王双眼通红,猛地转过身来,一把抽出了身上的长剑。如同被激怒的狮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朝被绑住的老女人劈去!

那个内jian。不用说,jiùshì眼前的zhègè岑桃枝!

当初岑桃枝嫁出王府去,夫家获罪入狱,若不是有王妃出手相救,她早就在大牢里死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当初救她回来时,已是夫死女亡,想必荣王jiùshì在那个时候,把岑桃枝的家人控制在自己手里。威胁利诱岑桃枝为荣王做事。

而王妃对岑桃枝那般信任,岑桃枝要给王爷下毒,的确容易得多!

虽然岑桃枝一直在低头装死,然而直扑过来的响动却令她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瞧着寒光闪闪一剑当头砍下来,吓得她双眼瞪得快要跌出眼眶,嘴巴张到最大,却是急切间发不出声来,只来得及几声急促地抽气。

zhègè内jian可不能死,她背后的黑手还没捉出来呢!

景安急着就要伸手阻拦。姬誉却淡定地拉了他一把。

姬誉的判断分毫不差,瑞郡王这一剑当头而下。却是紧贴在岑桃枝额头上方,几缕花白的断发顺着老妇人的头飘洒而下,岑桃枝大口抽气,双腿瘫软,若非是被绳索绑着,此时就要跌落在地。

此时她脸色如死灰一般,惊恐万状地瞧着手握长剑如杀神般的瑞郡王爷。

“王,王爷饶命,老,老奴,真,真的没有做过那些事啊……”

瑞郡王冷笑一声,把刺入木柱的长剑使力拔了出来,粗鲁地用袖子擦试着。

“岑mama,你做没做过,都不要紧了,你知道的那些事,就烂在肚子里吧,本王已没耐心再跟你罗嗦……反正你夫家全家当年在狱里那些事,只要本王想查,难道还查不到?你那个女儿,若是活着,想必也有二十多岁了吧?”

这该死的老东西!

这么多年来,自己却是一点也没有怀疑过她,还把她当成母妃跟前伺候过的老人来尊敬,真是蠢到了家!

姬誉微笑着,自袖中取出一方绢布,轻轻一抖,却是一幅女子的画像,那女子不过二十来岁,细眉杏眼尖脸,móyàng清秀可人。

“自来听说母女相似,在下想明白这些其中的guānxì之后,便特意为王爷画了这副画像……”

岑桃枝仿佛见了鬼一般,瞳孔放大,鼻翼抽动,几乎连呼吸都停了。

这画像上的女子,分明jiùshì自己年轻时的móyàng!

“按照这画像在京城里寻人便可,zhègè年纪长相,又能值十几万两的女子,还能用来控制暗钉,想来幕后那人是不舍得离了自己的眼的,而岑mama甘愿冒着生命危险为那人效力,想来岑mama的女儿,在那人身边也很有地位,如果那人成事,说不定还能再进一步,所以只要往京里这些皇子府,王爷府里去寻,想要找到岑mama的女儿,简直易如反掌!”

其实jiùshì这些皇子府什么的,也容易排除。

首先跟瑞郡王交好的二皇子府上是不用察的,瑞郡王常常出没于二皇子府,二皇子那一正二侧的妃子自然熟悉,二皇子不好女色,身边也没有姨娘通房,二皇子府直接可以划掉。

五皇子六皇子也几乎不用查,这两个年纪才不过将过二十,虽都已成婚,但绝不会有那个兴趣去宠爱个比自己年长好几岁的女人,就算他们乐意,事有反常也会传出风声。

要着力去查的,只是三皇子四皇子罢了。

“我女儿早就死了!死了!当初在牢里,若是王妃能早点派人来,我那才两岁的女儿就不会冻饿而死!呸!什么往日情份,什么主仆故旧,都不过是骗人的罢了!若真是有她嘴里说得那般,为何她明知道柳枝对王爷一片痴心,却jiùshì不肯成全?最后明明知道柳枝已是王爷的人了,还要把她嫁给那个残疾厉侍卫!”

岑mamamò这片刻,却突然爆发似的粳着脖子嘶声大叫大喊,

景安听得火起,直接扇了这老婆子一个耳光。

“好不要脸的婆子,那照你这么说,当初你夫家若不是跟逆党有guānxì,又如何会下大牢?你夫死女亡,也是你夫家自己作的,跟王妃何干?难道是不是你看那家是个大富之家贪图享受这才嫁了过去?王妃命人去救你还救出了不是来了!还说什么柳枝的心思,真是我呸!王爷何等清贵的人,难道被一个丫头看上了就要纳了不成?有这等背主之心的下人,本来就应乱棍打死才对!”

这么说来,其实也怪王妃当初心太软,若是行事狠绝一些,哪里有后来的那些惊天惨事?

“哼,你也不过是郡王身边的一条狗而已,如今郡王只听zhègè人的,哪里还把你放在眼中,我看你zhègè王爷身边第一人之位,怕也是做不长啦……”

岑mama挨了一耳光,反而更是来了精神,如同败部复活般,声音都提高了几分!

而且说的话,跟刚开始一味求饶的声气,已是全然不同。

姬誉轻笑一声,“岑mama,到了如此地步,你还想着挑拔离间,难道是觉得我说中了你最想隐藏的事实,所以gùyì要激怒王爷,好求速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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