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6-5

    因为是多年的朋友，所以当我知道她在我背后做的这些事，我非常生气。

    但也就是因为是多年的朋友，才不想看她这样。

    无法放下。

    我没有特别约家婕出来，而是放学时间直接去她教室找她。

    今天晚下课了，老师只要多说一句，我的担心就多一分，担心她已经离开学校了。

    听到老师说放学两字，我就立即衝出教室，往家婕的教室跑去。

    到了她的班级，看到里头只剩一个女生，幸好，她还没离开。

    她趴在桌上一动也不动，我以为她是睡着了，正想走进教室叫醒她，她却先抬起头。

    只不过几天没见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瘦了一圈，面黄肌瘦，不过这倒还好，可怕的是，她的眼神好空洞。

    一点精神、一点光彩都没有。

    像是没有目标、不想要在活下去的人一样。

    或者说像是洋娃娃那种眼睛更贴切，明明看得见，但看起来却令人感到更害怕。

    不禁颤抖一下，鼓起勇气往她走去。当她看到我站在她面前时也吓了一跳，但马上避开我的视线，赶紧收拾桌上的东西。

    「家婕。」我唤了她一声，可是她没有理我，反而加快收拾的速度，收拾完拿起书包就往门口走去，完全无视于我的存在。

    我也加快脚步往她走去，然后又唤了她一声，她依然没有回话，但是已停下脚步，「……不要过来！」

    我惊愕。

    「家婕，你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来笑我的吧？看到我现在这么痛苦的样子，很可笑吧？」

    「我没有！」我连忙说道，但她把我的话像是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听进去，「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痛苦吧，所以当初才会原谅我，对吧？」

    这次换我无视于她的话，走至她旁边，却发觉她的脸上全是泪水，「你……到底怎么了？我认识的家婕呢？那个总是充满自信、遇到艰难的事都会努力去闯的家婕到哪里去了？你把她还给我！」看到她这样子，心也全揪在一块，也哭了出来。现在这个样子，不是我认识的家婕，我认识的她就算遇到多么困难的事只会想办法去解决，我从没看过她这样子。

    她崩溃的蹲下，哭着大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可是我只要想到是我当了第三者，是我破坏你们，我的罪恶感就好大、好重，重得快要喘不过气，好难过。」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家婕，也是第一次听到她对我坦白她的不安。

    蹲下，抚着她的背脊，「没事的、没事的，我说过了，你没对不起我，你不需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听我说，「其实若真的要说起来，是我要感谢你，当听到你们向我坦白这一切，我反而松了一口气。在我跟他在一起时，他从没有像看你的眼神那样温柔的认真看过我；出去的时候，去哪里、吃什么都是我自己决定，他只是陪着我一起去做这些事；我感冒发烧的时候，他关心我的程度永远比不上你手指被纸割到的时候。」

    「在这段感情永远都是我付出比较多，有的人说要当个主动的人不要当被动的人，可是呢？付出久了是会累的。说实话，从他对你的态度、说话方式，我一直知道他是爱你的，很爱很爱你，可是我还是逼自己不去这么想。」

    停顿一下，我继续说下去：「在这段交往里，他不喜欢我，而我也渐渐厌烦，因为不管我做什么，他的目光永远不在我身上，所以当听到你们向我坦白时，我松了一口气，终于能有个理由能结束这段很累的关係。可是基于面子问题，我也就把所有责任怪在你们身上，所以是我该说对不起才对。」

    她错愕的看着我，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所以你不用对不起我，是我该跟你说谢谢才是。」

    她急忙回道：「可是就算这样，我还是当了你们的第三者了呀！我无法原谅自己当别人的第三者。」

    「不，真要说起来的话，你们互相相爱，我才是第三者。」轻笑一声，笑自己的愚昧，「如果你真的还是觉得对不起我，那你只有一种方法能赎罪。」

    她带着疑问的口吻问道：「什么方法？」

    我没直说反而问她是真心爱着宇顥学长吗？

    她跟宇顥学长一样，露出坚毅的眼神，没有一丝犹豫，「当然！很爱……很爱很爱他。」

    我莞尔，「那就好。你要好好对待他，这次可不能再当别人的第三者了，就算你之后不喜欢他了，也请你直接跟他说，不要让他发现自己戴绿帽后才谈分手，那种感觉……很难过。只有这个方法才能赎罪，看到你们开心的在一起，这样对我才算有个交代，知道吗？」

    她泪眼婆娑的对我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我从书包拿出面纸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笑着对她说：「知道就好好照顾自己，你看你没有我在身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才几天没见就这么瘦了，都不知道我跟宇顥学长很担心你吗？得好好照顾自己呀，好了，不要哭了啦，你看看你都变丑了。」

    看她这模样还是觉得很难过，原本想笑着说，结果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眶冒了出来。

    于是她也拿出卫生纸在我脸上乱擦，「你还不是一样。」

    我们对看一眼，两人一起噗嗤笑了出来。

    果然是好知己，发生这么多事，依然无法放下对方，无法弃对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