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闻羽墨对游乐场的娱乐项目好像也没有特别大的兴趣，当秦章问她想玩什么项目的时候，她只是很冷静地回答:“都可以。”

    然后秦章就拉着她进了鬼屋，秦章最想去的就是鬼屋，因为进鬼屋不仅很刺激，而且在这么幽闭可怖的环境中，他几乎随时都拉着闻羽墨的手，假装害怕对于他来说没有一点难度，而闻羽墨被他拽住手臂，看着明明人高马大的秦章低头朝她靠近警惕看着四周的模样，也只是调侃他两句，说他都是这么大的男孩子了，怎么胆子那么小，以后带女朋友来玩，怕是还得躲在人家女孩子后头。

    提起女朋友，秦章又有点懊恼，自己前些天是被闻羽墨的故意躲避给整怕了，慌不择路才想出了这么个傻子才会去实践的计划。

    什么狗屁女朋友，他喜欢的是闻羽墨。

    反应测试过了，没什么太明显的变化，闻羽墨还是那个称职的好姑姑，对他交女朋友的事儿根本不在意。

    两人在阴森恐怖的嘶吼和各种音效的加持下慢慢开始有些紧张，然后小心翼翼拐进一个房间后，秦章对闻羽墨说:“姑姑，我没和别人来过，也不想和别人来。”

    这个房间太暗的光线下看不清彼此的脸，也分辨不出对方脸上出现了什么样的表情，秦章只能听到闻羽墨为了避免惊动可能躲藏在附近的npc而压低的声音:“这地方确实没什么好玩的。”

    秦章一时语塞，还没等他说话，突然从桌子下面钻出一个“鬼”来，阴森森地盯着他们，秦章和闻羽墨几乎是同时被吓出了一句卧槽，然后赶紧狂跑出了房间。

    他们一路狂奔出了鬼屋，两个人相视一笑，闻羽墨有些惊魂未定，饶是她办案的时候见过各种各样血腥可怕的案发现场，也不见得能扛得住这么突然的惊吓，看见闻羽墨被吓得不那么淡定的表情，秦章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像站不稳一样弯腰杵着大腿笑，闻羽墨看秦章笑得都快喘不过气了，就非常疑惑地看着秦章。

    “小章，你还好吧？”闻羽墨问。

    秦章直起腰来，拉了闻羽墨的手臂，说话还带着笑:“原来姑姑也怕鬼啊，刚才拉着我跑那么快，我本来还以为姑姑一点儿也不怕呢。”

    闻羽墨脸僵了一下，有些窘迫但恍然大悟地笑了，然后她弹了秦章额头一下，狡辩道:“这突然冒出来谁都会被吓一跳啊，你小子居然还敢取笑我，刚才在里面谁一直拽我拽得紧紧的，躲在我后面的啊？是你吧？”

    说完闻羽墨就抽出手转身要走，被秦章拉住了。

    “哈哈哈，是我是我，姑姑，刚才跑太快了没玩够，我们再进去玩一趟吧！”秦章确实没玩够，还想再玩一次，他拉着闻羽墨朝门口走，“这次我保护你！”

    后来闻羽墨又被他拉着进去玩了一次。

    秦章时间计划得十分紧凑，吃晚饭的时候，闻羽墨都已经快累瘫了，秦章倒是一直精力充沛，甚至都开始想周日的出游计划，闻羽墨觉得上班都没那么累的，同时也不由地羡慕起年轻的好处，她在秦章的这个年纪，大概也是有着能在外边疯玩一整天都不带喘气的精力的。

    秦章一边往嘴里扒拉着米饭，一边对闻羽墨说:“姑姑，我们明天再出来玩好不好？”

    闻羽墨夹了块排骨放他碗里，说:“吃慢点，嚼细，明天得休息一天了，这一天快把我这把骨头给跑散架了。”

    其实要说秦章不累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和闻羽墨待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太值得珍惜了。

    然后秦章吃得慢下来，只得把明天的计划作罢，到了饭点，餐馆里人也熙熙攘攘，空气里飘着饭菜香，半小时后，两人吃完饭又赶去了影院。

    周末影院挤满了人，为了赶上电影开场，闻羽墨去排队取票，秦章则去排队点了两杯可乐和爆米花。

    秦章选的电影是重映的《泰坦尼克号》，买的座位靠后，闻羽墨值班日就已经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放个假又得带娃，电影大概才放了三分之一，她就实在抵挡不住困意在中途累得睡着了，从电影刚开场，秦章就在时不时用余光悄悄望向闻羽墨，因此，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闻羽墨睡着了。

    刚才畏畏缩缩地看，现在则是明目张胆地看。

    只是影厅光线太昏暗，他只能隐约看到闻羽墨此时是闭着眼睛的，看不太清楚脸，屏幕上投射过来的微弱光线在闻羽墨的脸上忽明忽暗，把秦章此时的心也扰乱得七上八下。

    闻羽墨的眼睫毛长长的，在影厅光线的变动下，睫毛的阴影遮盖住闻羽墨的眼睑并且随着光影的变换不停地晃动，秦章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悸动，周围的空气却在此时此刻凝固了起来。

    看着看着，秦章生出了想要亲一亲闻羽墨的念头。

    这里没有人认识他们，没有人能看见他们，闻羽墨睡着了，也不会知道他做了越距的事。

    他在万物沉睡一般的寂静中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并且在黑暗中酝酿一场惊心动魄的偷袭。

    闻羽墨的嘴唇是橙子味儿的，秦章现在背着的背包里，装着一支和他送给闻羽墨那支一样的同款唇膏。

    一些隐秘而不可言说的心事，这些年都被他藏在背包里，藏在闻羽墨看不到的地方。

    他本来不想再藏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心动，已经把他折磨得快要崩溃，他的心里眼里，从来都只有闻羽墨，可因为上次试探性告白最后以失败告终，秦章不得不再一次把心思藏起来。

    众所周知，情感越是压抑，就越是折磨人，简直快要把人的心脏撕碎。

    秦章忽然之间屏住呼吸，一点点把被全身带着开始有些微抖的嘴唇靠近闻羽墨，每靠近一点，他心跳的频率就更快一点，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仿佛全世界都在这场静默无声的偷袭中噤了声，而当电影里经典的音乐突然在他的耳畔猝然响起时，秦章已经悄悄地在闻羽墨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这样浅尝辄止的亲吻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几乎在瞬间骤停，然后他在得逞后立马退开。

    只稍微退开了一点点，他望着闻羽墨的脸颊发呆，闻羽墨突然动了一下。

    秦章这时候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被闻羽墨这个动作吓得冲出了影厅跑到卫生间，望着镜子里那个慌乱又带着抑制不住内心狂喜的自己，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刚才亲到了闻羽墨。

    秦章抬手触摸唇部，回味刚才触碰到闻羽墨脸颊时那样温暖的触感，一种刺激的快感油然而生，短暂缺氧的急促呼吸在冲出影厅的瞬间被新鲜空气抚平。

    在秦章看来，这样亲密的行为与平日里的拥抱和肢体触碰有着本质上的区别，这个吻包含着他被闻羽墨拒绝的爱，包含着对闻羽墨深深的迷恋和渴望。

    影厅昏暗的一角，闻羽墨在秦章离开座位时睁开了眼睛，她像遭受了电击一样呆滞地望着电影屏幕发呆，她的双手始终紧紧握在腹部，指甲扣进了手心的rou里，掐得生疼。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放任秦章的亲吻，在音乐刚响起时她就醒了，只是她感觉到了温热的呼吸扫到了她的脸颊，在那个吻即将落下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闻羽墨下意识地不敢睁眼，她害怕戳破这场暗地里的亲吻后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向来冷静沉着的脑袋里竟然乱作了一锅粥。

    她低头呆滞地看着洒在地上的爆米花，然后弯下腰一颗一颗捡起来放回桶里。

    没一会儿秦章就回来了，闻羽墨用很平静的声音说:“我太困了，我们回去吧。”

    秦章偏过头有些心虚地望着闻羽墨，说:“嗯。”

    闻羽墨拿着两人带进来的可乐和爆米花桶，走出影厅后丢进了垃圾桶里，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整颗心还是被那个吻给牵引着的，她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事。

    回到车上，闻羽墨假装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像当初假装没有听到秦章的告白一样，好像只要装睡，就可以永远不知道秦章的心思，她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可她没办法，她不知道怎么接受秦章的爱，又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样的爱。

    秦章一步一步地试探，越来越过分的举动都是在踩踏闻羽墨的红线。

    闻羽墨忽略不了，她和秦章的年龄、亲人关系，以及她对秦航的感情，像是一堵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高墙，在她心里阻止一切。

    随着年龄增长，秦章和秦航越来越像了，她明知道自己不该把他认成他，却总是会在某些时候恍惚，刚才应该阻止的，却生了私心，她真的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