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猫薄荷醉酒,过年夜同居
虽然在大夏天回忆过年的事情,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为了不让看见我和猫故事的人感觉乱七八糟,有一些应该回忆的关键节点,我决定还是不跳开记录了。 嗯……那也是个下雨的日子呢。 家里没有烘干机,给猫新买的毯子湿漉漉地晒在外面。猫蹲在用钢丝网封好了的阳台上,看着不远处雨里的坚持不懈炸响的鞭炮声,耳朵一惊一乍,一会飞机耳,一会立起来。 “会害怕吗?”我走到猫身边,替它揩去头顶上一戳湿毛的雨水。 我看网上别人家的猫过年都如同渡劫,鞭炮声的威力对猫来说不亚于核弹爆炸,每年都有不少小猫因为应激而在这一天生病。 我的猫显然胆子也不大,不然耳朵不会跟个电动玩具似的,过一会耸一下。 不过它好像真的不怕鞭炮,只是单纯不喜欢鞭炮炸响的声音。猫晃晃脑袋,毛上的水撒到我脸上:“不怕……猫以前就见过鞭炮。” 我藏得很好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从我捡到猫的那天算起,猫现在也才一年三个月,一年前的这个时候,它在哪里见过鞭炮? “猫刚开始害怕。”猫在阳台平台上趴着,脑袋搁在两个前爪上:“跳来跳去……然后就被打了一顿。很疼很疼,就顾不上害怕了。” 一下子,我的心和猫嘴里当时的它一样疼了。 我没有追问猫的那些曾经,当然,不久后的后来我对此十分懊恼,如果我早知道它说的被打不是被人类虐打,而是被它的mama叼起来晃晕脑袋,我那天就不会为了安抚它去开那个倒霉东西…… 彼时的我一无所知,我只是小心地顺着猫身上的毛,这是我最近刚和猫打成的默契,它不说,但我知道,它明明就很喜欢被我摸。圆溜溜的大眼睛从缝状到彻底闭起来只用了几秒钟,它喉咙很快传来“咕噜咕噜”的动静。医生说,这是猫信任我的标志。 三个月的时间,我和一只猫变成了……家人? 说不清楚。我单方面认为不止家人,可猫呢?猫真是一种神秘莫测的动物,它蹲在那里,头对着外面眼神却偷偷摸摸在看我:“今天是过年吗?会有好吃的对不对!” 我捏了捏它的后脖颈,右手在裤子口袋里挂断手机来电,说对。 冰箱里囤的年货全是猫喜欢吃的东西,我更是斥巨资买了一大块它最喜欢的三文鱼,所以当我提出我还要再去一趟超市时,猫眼睛上那几根毛一高一低的,很疑惑的样子:“你还要买什么?” “吃的有了,总得买点饮料吧。”我弯腰系着鞋带,大白猫在鞋柜旁边,眼睛跟着我的鞋带晃来晃去,我忍不住想逗逗它:“你已经是一只大猫了,晚上我们干一杯?” 猫本来正在添爪子,听见我的话,有点好奇地竖起一只耳朵:“酒?好喝吗?” “这就很难说了。”准备出门前,我顺手揉了揉猫的脑袋,给它理了理变干凌乱的白毛,猫已经十分适应我在各种情况下的揩油举动,一动不动地蹲在原地看我。 它目送我出门,默认我要去买酒,防盗门关上的前一刻,我还听见它在说:“那到底是好不好喝!” 笨死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猫变成人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变脑子。不然,怎么会笨得这么可爱? 我才刚走到楼下,手机通讯就催命符似的响,我在打开伞的间隙接了一通,庄思思在那头大呼小叫:“你真不回来啊!姑姑和姑父打你电话你一个都没接!你放心回来吧,我不会让许持那个贱人打扰到你的......” 我小心地避开一块积水,才抽空打断她的话:“不回去。” “跟许持没关系。” “提前说新年快乐,红包过零点发给你,拜拜。” 然后停顿,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雨下个不停,我抬起伞往楼上看,雨雾模糊了远景,但我依然可以清晰地看见,阳台封好的窗前有一道白影。 一样是一个“人”,我却不再有几个月之前的孤独感。所以说,小猫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啊。 下楼的主要目的是接庄思思的电话没错,不过,我也没骗猫,腊月中旬我在网上给它订了一瓶猫饮料,一直放在快递驿站没有去拿。 “给,您的快递。”便利店,也就是驿站的小jiejie苦着一张脸把箱子递给我,背腕得像雨伞手持杆,垂头丧气,很没精神。 养了猫之后,因为给猫买的东西变多,我跟便利店的工作人员都混了个脸熟。看她这样不由得好笑又疑惑,顺口问了句:“怎么回事,这两天快递很多吗?” 小jiejie给我把烤肠放到塑料袋中装好,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吐出来:“倒也不是......” “我有点想辞职,老板让我等招到新人接手再说。”她耸着肩:“大过年的,一时半会又招不到人。” 我了然,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之前倒是有个染白毛的小帅哥来过,问我们这还招不招人,可惜他之后没影了。”小jiejie又从抽屉里拿出我要的散装红包,有气无力地一项一项扫过二维码结账:“……一共三块二,除夕快乐言姐。” 我忽略脑子里闪过的白毛小帅哥的人影,看着装点得满眼红的柜台后的人,笑对回应:“你也除夕快乐。” “要一起贴春联吗?”回家后,我拿出同样在网上买的对联,招呼白毛猫。 猫趴在手机上,不知道在玩什么,没有马上搭理我。尾巴扫帚一样在地板上来回扫了好几次,才慢吞吞扭头:“春联?好吃吗?” ……吃它这只大头猫。 要说猫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吧,也不是。可它在方方面面上,又的确对上了医生说的它小猫身体的年龄。照应这张少年身体的脸,就显得格外大龄智障。 我耐心地对猫解释完春联是什么,它还没什么反应,等它看见春联是卷成一卷的长条纸之后,果不其然地蹦了过来。小爪子扒拉着纸卷,让纸哗啦哗啦的响:“贴,猫贴春联!” “......不是贴在地板上!!!” 幸好我买的黏合剂不是浆糊,被猫摁到地步上的双面胶我扣了老半天才扣掉。 然后就到了准备年夜饭的时间,三文鱼、螃蟹、虾……该刺身的做刺身,该上锅蒸的上锅蒸,虾我稍微用油爆了一下,因为据我查询,猫不能吃太多虾,只能由我来吃掉了。 “这是什么?” 听见叮当一声,我心感不妙,扭头正看见猫粗暴地用爪子撕开了纸盒,把我给它买的猫饮料撞到地上,万幸瓶子没碎,还能继续给猫当玩具。 ……什么想法。 我捂住我的脑袋,斥责了一下脑子里“当玩具”这个破念头,我尽量克制住我的语气,劝慰那只捣蛋的生物:“碎云,以后要开东西,可不可以先变成人再说?” 它撕快递纸箱不用剪刀,指甲虽然简单粗暴,后遗症是纸屑太多,满地都是。 猫尾巴扫?好笑,根本扫不干净。 “哦。”猫进了我的房间,过了一会,穿着蓝色卫衣的白毛小帅哥走了出来,用手抱起那瓶饮料,继续问我:“那这是什么?” “猫薄荷酒。”我把饭盛上桌,顺便拿出冰箱里人喝的啤酒。 白发少年和我在餐桌前坐定,时间敲到七点半,电视上准点直播春晚。我手机里除了爸妈和庄思思的问讯之外又多递来两条新消息,来自我的老板吴越:“除夕快乐。” 附赠一个200面额的除夕红包。 “你怎么有红包嘛!”吴碎云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自己的椅子,扒到我肩上来,半个人都贴着我:“为什么我没有!为什么我没有!” 我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平时我给他钱花也是直接给红包,按他的知识储备,应该是没有压岁钱和过年红包这个常识的。 我只好告诉他:“这是我的老板,我是他的下属,所以我才有红包。” “不对……不对!”猫嘟嘟囔囔的,不肯从我后背离开,压得我直不起腰。 还是那瓶猫薄荷酒解救了我,一拧开瓶盖,浓烈的猫薄荷香气熏着我的鼻子,旁边的猫更是眼睛整个直掉,想都不想,抢过我手里的酒瓶,往自己的嘴巴里怼。 “好喝!”猫咕噜咕噜喝了大半瓶,饭还没吃几口,已经神志不清,笑得长牙咧嘴,真的像庄思思病房里跑出来的病人:“嘿嘿,好喝!” 我都怀疑商家是不是往猫薄荷酒里偷放了酒精,再三确认配料表后,我盯着在地上打滚,冒出猫耳朵、猫尾巴的少年思索起来。 倒不是对他有别的想法……谁会想对一个醉鬼做什么? “佩琪!我是小猫坎迪!”他开始拳打脚踢空气,声音比外放的春晚还要大:“跳泥坑喽!” ……傻猫。 我认命地举起猫的碗和勺子,蹲在猫旁边一口一口喂他,好不容易喂完一碗,他又找到了新的游戏,指着我的头发喊毛球,非要抓毛球玩。 为了不当秃头,我只好把臭猫打横抱起,丢回卧室的床上。 少年体态的猫并不重,一双长腿在我臂弯里踢来踢去给我造成的阻碍更大,他成功把我和他一起扳倒在了床上,还压着我不让我起来。 “老婆,亲亲!” 一声我觉得莫名其妙的喊声让我顿住了起身的念头。 我看向猫,却见猫正呆呆地看着我,眼睛瞪成斗鸡眼,还在重复道:“老婆亲亲!” “谁教你这句话的?”我感觉不对劲,猫可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老婆这个词。 猫摇头晃脑,很得意的样子:“妈教的!妈说老婆要给我亲亲!嘿嘿,老婆亲亲!” 说完,他也不给我理解的时间,一整个大型人体压在我身上,低头就啃。猫的吻技毫无章法,完全就是乱舔,舔完嘴巴舔鼻子,舔完鼻子舔脖子……一路舔下来,在我小肚子的位置,我忍不住翻身制住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你在里面睡觉!” 猫很少和我一起睡,即使是猫形,也大多在客厅的沙发上窝着。 今天他既然变成了人,我也没有乘人之危的念头,把猫抓在手里的一缕头发抢回来,我就准备从他双腿之间拔出我被夹住的腿。 谁料这时猫却突然有了脑子似的,认认真真地抬头看我,语气半点不像猫。 他说:“阿言jiejie,不走,和猫睡。” “和猫一起睡嘛!” “一起睡嘛!” 白毛少年摇着我的胳膊撒娇,讨了又讨,我不记得那晚我究竟是怎么逃脱猫的纠缠,勉强去客厅收拾了我本来准备好的烛光年夜饭和啤酒,只记得那天晚上猫睡得很不老实,半个人扒拉着我,像一只八爪鱼。 比猫薄荷酒的效果更离奇的是,房间多出来一个人类,我居然睡得无比安稳。 第二天早上,恢复神智的猫懵得不行,我趁着他想起昨天晚上的丢脸事之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到他手里。 为了不吓到猫,我早决定学着做一个君子。 它啃了我那么多下,我只浅浅吻了他的额头,说:“新年快乐,我的宝贝。”